蕭淙之連夜騎馬送元綺回上京。元綺身上不痛快,他便讓她側身坐在馬上 ,靠在自己胸膛上,馬也不跑,只緩緩走著。
退房時,驛站掌櫃知道要送走這尊大佛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扶著她走下樓時,還聽見掌櫃招呼夥計,趕緊將房間收拾出來。
她想起那一片斑駁狼藉的慘狀,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縱使雙腿發軟,也要拉著他:“快走。”
他笑著逗她,偏走得慢。
夜裡沒那麼冷了,他還是從身後一手攬住她,一手牽著韁繩,不緊不慢,若天光永不亮起該有多好?
“蕭淙之?”她一路上話少,走出去有半個時辰才開口說話,蕭淙之以為她是累了也沒有打擾她。
“嗯?”
“我有個主意。說不定能回靖州。”原來是在想這個。
夜色裡他難掩笑意:“說說看。”
“我明日便去面見皇后,就說我願意為她辦事,到時我在家中鬧出點動靜來,到便可以,以我留京太久,姑嫂不和,家宅不寧為由,速速求去。”
蕭淙之笑而不語,元綺側身抬頭看他:“你覺得如何?”
“就這麼捨不得我?”
元綺紅了臉頰,既然已經表明心跡,她便不是扭捏之人,但他總在她認真時捉弄她,她也不讓他得逞,別過頭不再說話。
又行出去一段路,他低頭在她鬢邊輕輕說:“實不相瞞,我也有個主意。”
“你說。”
“我收到訊息,世子此行恐怕並不順利,一兩銀子沒送出去,還折了不少人進去”
元綺問:“恐怕是你使的絆子吧。”
蕭淙之也不否認:“畢竟嘉柔逃婚的事情是在朝堂上公然揭穿的,雖然百官都立了誓,絕不外傳,但誰又能保證不漏出去呢?月姬的兄長阿蒙多不是好糊弄的,自然要折騰折騰咱們的公主和世子才解氣。”
元綺想起月姬,到如今都覺得心中發毛:“雖不曾見過,但瞧月姬的行事,便也能猜到一二了,嘉柔嫁過去恐怕要吃不少苦頭,加上又鬧了逃婚一事。”
“沒錯,但如今適合和親的也唯有她,這是祁王與定王為她爭來的,怨不得別人。”蕭淙之比誰都瞭解月姬兄妹的心性,對於前路殘忍之處,便沒有同元綺細說,只道:“今夜我送你回去後,不會回靖州,待李瑜的書信送到,你再去求皇后,即便陛下不願意,為解李瑜之困也不得不放你。他不放你,我便不走。”
元綺回首看他:“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竟敢要挾君王。”
蕭淙之看著茫茫夜色,緩緩說道:“忠君愛國,也要看忠的是什麼樣的君。”
元綺立即捂住他的嘴,回首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近衛,雖然離得遠又是元穆的人,但也不得不防,尤其是有皇后的警告在前,更要多加小心:“不許再說了。”
蕭宗啟握住她的手:“知道了。”
出發前,蕭淙之派了一人前去報信,元穆的馬車已經半道等候。蕭淙之沒有靠近,只遠遠看了一眼,策馬便折回去。
元穆親自駕車來接,換了一身粗布短衣,裝作是車伕的樣子,伸手給遞給了元綺一瓶要藥膏:“哪裡受傷了?淙君讓人來報信,說你不便騎馬,還囑咐荔雲準備消腫化瘀的藥,我不放心,跟來看看。”
元綺臉色大變,連忙將藥膏收進袖子裡:“沒,沒有,無非是騎馬久了,膝蓋有些疼。他,他太大驚小怪了。勞師動眾,還麻煩哥哥親自來。”
元穆放下心來:“那就好,淙君也是關心你。”
“嗯……嗯……”元綺連忙放下車簾催促道,“哥哥,快走吧。”
回到府中,是第二日夜裡,元綺走的是後門,兄妹二人皆穿著下人的衣服,繞了幾圈才回到各自的院子裡。
荔云為了替元綺遮掩,只能一直守候在房中,而床上的丫鬟也乖乖躺了幾日。荔雲迎了她進來:“夫人,您終於回來了。”
元綺看了床上躺著的人影,問荔雲:“怎麼樣,沒人發現吧?”
荔雲搖搖頭:“沒有,本就是自己家中,我看是夫人太謹慎了。”
元綺卻認真道:“自家人當然不怕,就怕其中混進了針眼,那就不好了。”
荔雲明白她的意思,於是走到床邊拍了拍仍然躺在床上的女孩,元綺也覺得奇怪,怎麼自己進來這麼一會兒她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被荔雲拍了幾下,那女孩才起身向元綺行了禮。荔雲解釋說:“她是安靜,又聾又啞的,是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