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國公府裡的梅花已經凋謝,海棠與桃花抽出新芽。春江水暖鴨先知,有時候草木比人先動情。
元綺回到自己的閨房之中,梳洗歇息。想要睡一會兒,心中卻總有漣漪漾起,她讓荔雲拿了幾卷書來讀,握在手中,心思卻盯著門外海棠的枝頭。
春來海棠漫枝頭,風雨攀曳,心不能移,情偏萌動。
她想起方才馬車中問蕭淙之多話,真是鬼使神差,居然就這樣脫口而出了,真不像她。
也許是因為他千里奔赴,也許是因為他多次捨命相救,也許是因為利益糾纏早就將自己與他捆綁在一起了,她才會毫無遮攔的問了他。
他沉默了許久,有些認真的看著她,最後對她說:\"我說你就信嗎?\"
元綺愣住,蕭淙之卻嘆了一口氣說:\"以後再說吧。\"
他沒有回國公府,話音剛落,門口便有小廝候他的車馬。只見蕭淙之下車後與那小廝說了幾句話,便回到馬車邊,對正要下馬車的元綺說:\"有些事情,我去一趟,你先休息吧。\"
元綺看的清楚,他沒有騎馬也沒有走大路,定是有隱秘之事。
朝堂上剛經過激烈爭論,定王禁足又扯出嘉柔公主的醜事,只怕朝野局勢要有所變動了。
元綺望著枝頭海棠的嫩芽出神地想著。直到洛昀站在門前擋住了那待放的花枝,她才回過神來。
思維快速轉動,終於想到,照理說她平安歸來,即便是做做樣子,身為嫂子的洛昀也應該出面安撫,可方才到府門前卻並未見她和元穆。
聽元穆貼身的小廝旭風說,方才門前來請人的那位,先將元穆請了去。
元綺想,總不至於哥哥一不在嫂子便兩種做派,定然是有什麼事情的。再看此刻洛昀有些沉重的臉色,元綺猜測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於是問道:\"嫂嫂,這是怎麼了?\"
洛昀看她一眼,便直接跪了下來,道:\"我是來給妹妹賠罪的。\"
元綺與荔雲趕緊來拉她,她卻不肯,直挺挺地跪著。
\"嫂嫂,你這是做什麼?\"元綺腿上有傷,使不上勁,便鬆了手,心中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如今洛昀是國公府的主母,荔雲不敢怠慢,仍去拉她:\"夫人,有什麼事情,您先起來再說,這要是讓人看見了,傳出閒話就不好了。\"
洛昀雖然話不多,卻很執拗,依然不肯起:\"是我害了妹妹。\"
荔雲見她鐵了心了,於是趕緊去將門窗關上。
元綺卻並不意外,實則那日離開杜鵑家裡,坐在馬車上與蕭淙之說起此事時她就有所懷疑。
她想起當日蕭淙之問荔雲,帶來的人是從哪挑的,荔雲回答是店鋪夥計而不是國公府的人,他才滿意。且他刻意讓荔雲不能告知元穆,她便想到了,哥哥身邊有人出賣了他們。
但是一想到元穆對洛昀的情誼,她便不敢再細想,一直擱置到今天。
現在既然洛昀自己承認了,那她也不拐彎抹角,問她:\"我記得當日是嫂嫂提議,要去逛夜市看看龍燈。如果我沒猜錯,是嫂嫂提前與人商量好了,設下埋伏,引我們出去的是嗎?\"
洛昀並不否認,反倒一副準備好承擔一切的模樣:\"我既然來認錯,便不打算有任何隱瞞。那日我提議一起出去夜遊,本身是無任何害人之心的。是從小伺候我長大的丫鬟玉林,她提議,說我與你初次見面,不妨一同夜遊增進感情。但我沒有想到,她早已被人買通。我沒有什麼可以狡辯的,訊息確實是從我這漏出去,是我差點兒害了妹妹。\"
元綺沒有說話,坐在椅子上打量洛昀,思索了一會,問她:\"這麼說,此事與嫂嫂無關,那嫂嫂又是何時發現的?\"
洛昀抬起頭,並不躲避她的眼神:\"其實早有疑心,昨夜抓了個現行。\"
\"還請嫂嫂細說。\"
洛昀道:\"我的身世,想必你也聽說過,我父親有三子二女,小女兒是正房夫人所生,很受父母寵愛,當初要挑人嫁來,夫君還沒有繼承國公之位,甚至連元家前途都岌岌可危,我父親捨不得妹妹,才挑了一個可有可無的棄子。只是他們都沒想到,我雖然沒有得到揚州的生意,卻與夫君兩廂情動。夫君仕途高升,元家眼看著榮華再現,有人便打起了我的主意。最初是一些私隱傳出,再到夫君的政略與行蹤,我因此也與他起過疑心。一直到妹妹遇刺,遍尋不到,我想,或許那人也想借著我先一步找到妹妹。於是便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