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淙之被抬進主帳,傅顓帶著醫師開始為他診治。
而元穆與元綺看著躺在床上的蕭淙之,臉上卻愁雲遍佈,尤其是元穆,他看著身邊的元綺,已經預料到即將會發生的事情,對於妹妹,他不僅不忍,還於心有愧。
但元綺見到蕭淙之的狀態逐漸平穩,呼吸均勻顯然已經睡深了,反而露出坦然決絕的神色。
她轉而對元穆道:“哥哥,咱們去見陛下吧。”
兄妹二人於是來到皇帝帳外,元綺高聲道:“元綺求見陛下!”
小太監出來,揭開簾子:“二位請。”
比起上一回的急切,兄妹二人這一次穩步走進帳內,向皇帝跪下行了大禮。
皇帝對元綺道:“看來天佑蕭家,朕還未派出援兵,他就回來了。”
元綺卻道:“陛下乃是真龍天子,駕臨北地,此番他能順利生還,也多虧了陛下真龍庇佑。元綺此來,是來拜謝陛下的。”
“此話怎講?”
元綺俯身重重叩首:“多謝陛下能容下他,如今他已經回來,元綺當信守諾言,為質為囚,請陛下處置。”
皇帝轉而看向元穆,問他:“長穆以為呢?真捨得你妹妹?”
元穆垂眸,身影落寞,往日英姿勃發的年輕宰輔,此刻竟顯得單薄無力,但他心中清楚,若蕭淙之真為皇帝所救,或許還有轉圜餘地,可如今,在那一聲聲“大都督萬歲”之後,她只能用自己的命去保他了。
“臣以為,再好的馬也需要韁繩,猛虎需要戴上鐐銬才能殿前獻藝。我們兄妹二人,得陛下多年庇佑,絕無二心,如今既然能為陛下所用,絕不退卻!”
皇帝凝看他許久,手中緊緊捏著那串常年盤握的小佛珠,最終,他鬆開了念珠,嘆道:“長穆,朕沒有看錯你。”
元穆俯身一拜:“臣唯有一求,此後我們兄妹分別,求陛下善待我妹妹。”
“這是自然。朕會安排你妹妹到觀中別院獨居,清靜待產,此事隱秘,越少人知道,對她越安全。”
“多謝陛下。”
元綺也拜謝:“謝陛下大恩。”
皇帝擺擺手:“去吧,收拾收拾,即刻出發。”
“遵旨。”
待二人離去,皇帝立即下令,韓衝顧庭芳,帶兵出發,分別駐守昱州與蒼州。
元綺第一時間奔回帳中,蕭淙之仍在昏迷。元穆與荔雲留在外頭等候,給他們夫妻最後的獨處時間。
醫師說他沒有致命傷,但是太過疲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她用自己的衣袖輕輕擦掉了他額頭髮際沾染的血液,又無言凝視許久,過往種種浮現眼前。忽覺恍如隔世。
人生在世,如同黃粱一夢,她夢中有他,雖然如花火一現,往後皆餘空寂,也已經足夠了。
她摘下了手上那枚玉鐲,與一封早已寫好的和離書,塞到被子裡,放在他手中,卻在他手中看到了三枚小貝殼,那是她的記號……
人生無常,從來情深緣淺,今朝一別,此生無緣,餘留此物,以解相思。
她吻別蕭淙之,喚來了荔雲。
荔雲已從元穆處聽說了原委,已經紅了眼眶,走進來問元綺:“夫人,咱們非走不可嗎?”
她的目光始終留在蕭淙之臉上,彷彿要將他的面容刻進記憶裡:“走吧,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這筆生意,很划算。”
“那我替夫人收拾行李。”
“不必了,荔雲,你跟著哥哥回上京吧。”
“夫人您胡說什麼呢,我怎麼能丟下您一個人!”
元綺起身拉她到眼前,擦掉了她的淚水:“想必你已經知道我的結局了,你還年輕,不該跟著我蹉跎光陰,就算你與韓將軍不合適,還會有更好的姻緣的。”
“不,夫人,我從小就跟著你,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傻丫頭,有什麼可不放心的,我不過是去修行,何況還有這孩子陪我。”說著她的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
荔雲看到那位置:“那我更不放心了,孩子出生怎麼辦,誰來照顧他,我必須跟著夫人。什麼情情愛愛,夫人與我從小相伴,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您對我更重要了。”
元綺也紅了眼眶,啞聲問:“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好。”
來送元綺的,不是別人,竟然是先帝貼身的金公公。還以為他已經功成身退,沒想到還在替皇帝辦著私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