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草低,正是草原最豐美的時候。牧草搖曳,河水潺潺,底下都埋著血。蕭淙之回到北方的訊息是保密的,他只抽調了一百精騎,就深入北方腹地。
所謂的天諭先生,不過是李瑜捏造的騙局,他自西南而上,積累的信徒,被蕭淙之逐一擊破。
蕭淙之紮營在密林裡隱匿蹤跡,姜洹親自送來了上京的信。
蕭淙之一身玄甲,風塵僕僕,臉上帶著一絲疲憊。接過信快速閱覽,先是眉頭深皺,而後嘴角浮現一絲不經意的笑。
姜洹眼尖,沒有點破:“聽說最近物價變動很大呀。”
蕭淙之燒了信:“你也開始關心這些了?”
姜洹在篝火旁坐下,撕下一條羊腿大口啃起來:“我倒是想躲清閒,你們家朝暉郡主一聲令下,舉國上下都忙得腳打後腦勺,我前些日子還帶人去商道上,兩夥商隊打起來了,正碰上萬家二公子。正往上京去呢。”
蕭淙之卻問:“打起來的是哪兩夥人?”
“萬家的和架部司的。”
蕭淙之圍著火堆在姜洹面前坐下,火光跳躍,照亮了他眉宇間的陰霾:“架部司不肯讓路,也在意料之中。”
“何止不肯讓,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看著是生意的事,實則是生死之事。”他目光帶了提醒。蕭淙之自然也明瞭,就算元綺沒有徹查朝廷撥款的去向,這條暴利的商路一段,也有不少人要遭殃。
姜洹見他不語,索性挑明:“你的人都安排好了?可別顧此失彼,讓賊人鑽了空子。”
“我留了人,長穆那邊也會照看。”
姜洹點點頭,手上一條羊腿下肚,蕭淙之還一口未動。
姜洹毫不客氣地撕扯下另一條腿,又拿來酒囊大口痛飲:“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小心點總沒錯。何況,我怎麼還聽說,長孫家去求親了?這事兒你知道不知道?”
蕭淙之點了點頭,朝著火堆裡丟了一塊木柴:“長孫家也是被逼急了。”
“能不急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幹了什麼,科舉案你藉機撤掉了一半他朝中的犬馬,現在又讓朝暉郡主斷他財路,自己還帶著人來圍捕祁王父子。長孫家若是再不止損,就只能眼看著你扶太子登位了。最要命的是,長孫老將軍前年病逝了,陛下不讓長孫信回京,一個長孫極又被你治的死死的,再不爭一爭,等長孫信一死,長孫家別說是更進一步,八成會被陛下調去守邊境,就此敗落。”
蕭淙之掀眼瞪他一眼,覺得他話多了。
“你也別瞪我,長孫家這回反撲,必將是兇猛的。我這麼說是讓你心裡有個數,別好不容易找回來的人,出來幾個月又丟了。”
蕭淙之臉色緩和,知道他意有所指:“我心裡有數。”
姜洹咕嘟嘟又灌了一口酒:“蕭二郎,聽我一句勸,凡事不一定非要算盡做到無可挑剔,時機不等人。”
“你什麼意思?”
“你不該執著於李瑜,抓了祁王,就回京去。剩下的,我替你去。”
蕭淙之眼眸如墨,映著火光,不置可否。
姜洹再度飲酒,已有了些醉意,話也多了一些:“我是過來人,我最清楚錯過是什麼滋味。你還有機會,別留遺憾。”
“你知道李瑜在哪?”
“知道,吐谷渾。但你在這兒,就算隱匿行蹤,他折了那麼多信眾,八成也聽到信兒了,不會輕易露頭。對於百姓來說,他們信奉的是天諭先生,但是對於朝廷來說,有威脅的是具備繼位資格的祁王李巖。他對你的價值更大,只要讓他回到上京,自認罪行,李瑜的通天之路,也就斷了。你一走,他才會露頭,到時我替你拿下他,如何?”
蕭淙之此次前來的打算,實則是想將這父子倆一網打盡,從此徹底平定北方的。
但姜洹說的不無道理,如今形勢他確實不放心元綺一個人在上京。長孫家找不到蕭淙之,會將所有的怨恨都發洩在元綺身上,求親只是手段之一罷了,若她堅持拒絕,恐怕有更凌厲的手段。
何況,上京不止有元綺,還有子湛。
想到此處,他拳頭握緊,骨節泛白:“李瑜自稱天諭先生,妖言惑眾,朝廷卻一直沒有收到訊息,定是長孫家故意為之,想要等民間的謠言發酵後集中爆發。這次雖然經過我清剿,但若是不根除,李瑜此人,必定還會再掀風浪。我與長孫家鬥法已到關節時候,最好是將他連根剷除,以免日後橫生枝節。”
姜洹點點頭,瞧了一眼他的拳頭,便知道自己說動他了。蕭淙之逐一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