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到香川家做管家,青山悠真最近的生活總算迴歸平靜。
這種久違的平靜自從他上高中之後就很久沒有過了。說來很奇怪,高中之前他一直是個邊緣人,偶爾也會有周圍人抱怨“青山同學真是陰鬱啊”“一點也不會讀空氣呢”“青山同學從小到大都生活在真空世界嗎”之類的。為此悠真苦惱過,但沒有想到高中之後的日子讓他覺得還不如當個邊緣人。
高一時他發了一場高燒,眼角下莫名長出一顆黑色的小痣,他一開始以為是沾上了什麼髒東西,用手搓揉之後那個黑點依然黏在面板上,彷彿在嘲笑他一樣,從那以後他就好像覺醒了什麼了不得的體質。
同學老師甚至陌生人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奇怪,他們總是會對他抱有一些莫名的好感,有的時候這種好感會超越正常範圍,讓他苦惱。
“我可以買下青山同學用過的筆嗎?”
“這學期我想坐青山同學旁邊,青山同學不會拒絕吧?”
“這是我親手做的便當哦,請青山同學收下。”
…………
這些“示好”越演越烈,變成了:
“除了筆之外,青山同學的校服釦子、眼鏡、還有頭髮和指甲……我都想要。”一隻手伸過來扯斷他衣服上的扣子。
“我都坐在青山同學身邊了,青山同學就應該只看我一個人啊!好想……好想把青山同學的眼睛挖下來只看著我。”隔壁的同學指甲劃在桌面上發出可怕的聲音。
“吃下去!為什麼不吃我做的便當!為什麼?就算沾了血也要吃啊,青山同學今天不太乖哦。”愛心便當上貼著某種“能讓兩個人永遠在一起”的血紅色符紙。
……
人們對他詭異的好感總會演變成一場場暴動,鬧的學校不安寧。他已經數不清自己在櫃子裡藏了幾次卻還是會被拖出,他們親吻他的手指,不顧他的意願在他的面板留下黏糊糊的涎水,悠真抖得厲害,卻不敢拒絕,拒絕會引來更劇烈的反撲,他只能強忍著接受。
悠真本來就是社會資助生,為了維持正常的學校秩序校長準備開除他,可在找他談過話之後莫名轉變了態度。
“青山,不是你的錯。”校長微笑著:“青山不會有任何錯,錯的是他們。”
這突然轉變的態度根本讓人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好嗎?尤其是後來圍繞著他的同學接二連三地被轉走。
……嗚嗚嗚嗚,可怕,真的好可怕。
他戰戰兢兢度過了高中生活,考上了早侗大學。
再後來連從小到大居住的百合福利園都待不下去了,園長田中女士很抱歉卻很堅定地對他說:“悠真,你從小在這裡長大,我本不想這麼快請你搬出去,但你應該也知道你已經不適合居住在百合園了。”
悠真垂下腦袋:“是因為前幾天收到的幾十封情書嗎?”
幾天之前百合園的信箱被塞滿了,管理員開啟之後湧出的信封掉落了一地,除了幾封是關於社會好心人士的資助之外,其他全是給悠真的情書。
有感情充沛的訴衷腸,還有一些瘋瘋癲癲的極端威脅。這些給百合園的其他孩子和工作人員帶來了隱患。
田中理子搖頭:“被塞滿的郵箱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我已經和一位朋友聯絡過了,我會幫你寫一封推薦信,香川家正好缺一位管家,而你的家政課成績很不錯,這份工作會給你帶來豐厚的薪水去負擔你的學業和生活,你也能輕鬆很多,不需要再額外打零工。”
悠真吸了一下鼻子,他看起來好像要哭了,但就連淚眼婆娑的神情都那樣可愛:“田中園長,難道……難道我是個大麻煩嗎?”
田中理子摸了摸他的頭髮:“你只是太受歡迎了,悠真,有的時候太受歡迎也會帶來很大的危機,對嗎。”
田中理子的眼眸閃爍了一下,驚訝地發覺自己也在不經意中陷入了對方那雙浮著一層水漬的眼眸中。明明……明明悠真看起來這麼怯懦、瘦弱……完全不符合她個人對於男性的審美,但奇怪的是她無法否認悠真的魅力,尤其是那雙眼睛,看久了好像會陷進去一樣。
田中理子趕快移開目光,她用了將腳從淤泥裡拔出來的力氣才成功脫離開:“悠真,以後戴上眼鏡吧。”
“我……”悠真張了張嘴巴,大約明白田中園長的意思,他想說些什麼,可最後卻頹然地垂下腦袋,將自己的一雙眼睛藏在厚長的劉海下,乖乖說了句:“我知道了,田中園長。”
公交車行駛了三個多小時進入久諏山,春天的久諏山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