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尤帶笑音的尾調。
“……隨心所欲?”
“是啊,很多人都不能隨心所欲,要不就是道德感太高束縛自己,要不就是為了面子強撐著偽裝自己……”
六神凜平靜自陳:“我不一樣,我是個實打實的人渣哦。”
五條悟:“……”
一本正經地說出了很不得了的話呢。
他只好猜測:“你被封印在這裡,是殺了什麼咒術界的高層?”
“沒錯。”
“殺了誰啊?”
“我怎麼知道。”
五條悟頓時更加困惑,“就算不知道名字,所屬勢力呢?總監部還是御三家?這都不知道嗎?”
“……五條悟,你會對那些死去的人心生憐憫嗎?”
聽見這話,白髮神子的眼神變得莫名其妙:“開什麼玩笑?我又不認識,為什麼要心生憐憫?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殺的人到底是屬於誰的勢力啊?”
誰的地位能這種分量,讓六神凜被封印在這裡這麼些年?
“讓我想想……總監部,五條家,禪院加茂好像也有一點……唔,還有誰呢?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勢力吧。”
她緩緩收聲,斬釘截鐵:“總之都有。”
隨著她口中吐出的詞彙慢慢變多,湛藍色的雙眼也緩慢睜大,五條悟不可置信:“——都有?!”
胃口瞬間被吊了起來。
意識到面前封印裡的人真是個十惡不赦的傢伙,他還是迫不及待地問。
“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啊?你是怎麼殺了那麼多人還全身而退的?居然沒死……只是被封印的話,你果然很強吧!”
“來打一架吧!”
五條悟迫不及待地想和他切磋,可他的目光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逡巡了許久,只好無奈放棄這個選項。
六神凜卻突然說:“當然沒問題,你過來,往前走兩步,對,站在這裡。”
“然後呢?沒什麼事情發生啊!你是不是在騙——”
來不及反應,心臟的位置就瞬間傳來了一陣穿刺般的劇痛。
鮮血從胸腔中流淌而出,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棕黃色的土地上,開出一朵朵深色的血花。
五條悟猝然捂住傷處,生命力流逝的感覺無比深刻。
他彷彿成為了一艘出現破口的船,空氣的流逝讓船隻本身承載不住原有的重量,於是只好緩慢地沉在水中。
遇見六神凜之後,白髮少年下意識放鬆了他的心神,【無下限】因為自己的放鬆沒有開啟,然後……他付出了致命的代價。
倒下之前,他只聽見六神凜用堪稱淡漠的語氣說:“悟,這九年以來,你好像沒什麼長進啊。”
什麼……?
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五條悟的意識慢慢變淺,整個人很快就沒有了反應。
他的鮮血緩慢地順著封印的位置流淌而下,半開的“門”終於完全消失,封印沒了最後的枷鎖,就此消弭於無形。
六神凜終於從裡面走了出來。
時間好像在她的身上停下了腳步,她的面容一如九年前的樣子,半長的黑髮搭在肩上,金色的雙眼如落日的餘暉般灑下,沒有溫度,只剩下璀璨的涼意。
她蹲下身,伸手觸及五條悟的脖頸,摸索了一陣找到合適的著力點後,六神凜拎起了他的衣領。
現在已經長到一米八幾的五條悟躺在地上,六神凜感覺自己好像拎著一隻熊。
她有些艱難地轉動手腕,調整著自己施力的角度,打算就這麼把人拖下山去。
奶牛貓從身後踱步走出來:“飼主,管理員好像跑了。”
那個被迫以六神凜為宿體的小光點現在消失無蹤了——就在封印被開啟的一瞬間。
六神凜面色不變,也沒心思關注:“不管它,早晚要死的東西。”
“你就這麼拖著小悟走嗎?”
六神凜反問:“那你覺得我抱得動他嗎?”
“用咒力的話……明明輕而易舉。”
六神凜突然停下腳步。
她心念微動,突然感應到了遠近不同的十萬零一個切片。
在感受到她存在的那一個瞬間,四面八方的切片們傳達回了欣喜若狂的情緒。
“你說得對。”她輕輕地撥弄著這些連結,“距離這裡最近的,來一百隻,不……三百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