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者還是不一樣的。
他的語調有些艱澀:“什麼……標記?”
“別緊張。”六神凜說,“只是能被檢測咒力異動的無傷大雅的記號。”
“……”
太失禮了。
這種近乎踩在禪院底線上東西,怎麼能被如此尋常的口吻,說給整個禪院家的家主聽?
禪院直毘人眯了眯眼,忽略六神凜說要他去看兒子術式的催促,反問道:“無傷大雅?”
還無法認清楚六神凜的來意,禪院直毘人不動聲色:“這可不是無傷大雅。”
“是嗎?那也可以撤掉。”
她放棄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然後第三次提出要求:“去看看你兒子。”
他:“……”
他實在忍不住:“為什麼非得去看直哉?”
是,剛剛僕從來報,說禪院直哉覺醒了術式,他也還沒來得及問清到底是什麼術式,但那再怎麼說也是禪院家的家事吧?
——關她什麼事啊?!
見他非要得到結果,六神凜可有可無地回 :“我聽說【十種影法術】和五條家的【無下限術式】地位近似,強度極高,出現的時代也近乎一致,所以才留的標記。”
意思就是,她想知道禪院是否能夠誕生出和【無下限術式】地位等同的祖傳術式。
禪院直毘人呼吸一滯,面上卻不著痕跡地問:“所以,你這次來……”
如果是祖傳術式,難不成她又要像帶走五條家的六眼一樣帶走直哉嗎?
“只是來看看。”她說。
想見見傳說中能和【無下限術式】相媲美的術式到底是什麼樣子,是否能透過評估,成為真正殺死自己的另一個助力。
對六神凜瞭解越多,越明白她是個連謊都不屑於撒的人。
雖然不知道她大半夜來禪院家到底是幹什麼的,但整個咒術界,誰能懂得了她?
隨心所欲的人突發奇想,做點什麼都不奇怪……或許只是上次禪院家送的禮物打動了她,她才決定來這裡看看呢?
禪院直毘人勉強安了心,回過神,臉上露出老狐狸專用假笑。
“正好,既然六神小姐也想知道犬子覺醒了什麼樣的術式,那就同我一道去吧。”
跟著禪院家主的腳步,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屬於少主的院落。
僕從們跪了一地,多數人不敢露出表情,餘下的長老來了五位,三位面色驚喜,另外兩位的眼底卻帶著顯而易見的失望。
“家主。”
見禪院直毘人來了,院內眾人紛紛見禮,卻在看見六神凜的面容時動作微停,不動聲色地同身邊人對視了一眼。
禪院直毘人摸了摸鬍子,沒把標記的事情說出口:“六神小姐恰巧來訪,正趕上直哉覺醒術式,順帶過來看看。”
正說著,他推門而入,做足姿態先一步邀請六神凜進門。
旁邊的長老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把話咽回了肚子裡。
罷了……
家主自有他的考量。
因為覺醒術式帶來的高熱很難熬,禪院直哉幽幽轉醒,只覺得頭昏腦漲。
身體裡充盈著豐沛的力量,冥冥之中,他的腦海中自然而然多出了玄妙的術式。
他頓時興奮起來,瞬間意識到自己的術式覺醒了!
是、是——
門被從外面推開了。
抬腳進來的女人不是禪院家的人,她沒穿著傳統和服,青白色交織的紗裙隨著走路的步子盪出好看的弧度,左耳邊的淡藍色耳墜輕微晃動。
黑髮金眼……但禪院直哉久居家族,只聽聞六神凜的大名,卻沒認出她是誰。
燭火的搖晃中,金色的眼裡彷彿流淌著冰涼的日光。
他感覺自己正在被一種無情感波動的眼神平靜地審視,好像自己和桌上的花瓶、窗邊的草木、門外的假山沒什麼區別。
不……怎麼會沒區別呢?
禪院直哉又兀自否認了自己的想法,他可是覺醒了術式……他是禪院家板上釘釘的下一任繼承人了,不是嗎?
可即便這樣想著,在現場幾乎凝滯的氛圍中,時間也只是過去了幾個呼吸而已。
禪院直毘人走進來,只看了一眼,熟悉的咒力波動就迅速昭示了問題的答案。
家主語氣複雜,臉上卻沒顯露出多大的失望或喜悅:“【投射咒法】。”
門外長老的私語傳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