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梅腳步倉皇地離開了病房,看起來真的很著急很焦慮,對自己的孩子擔憂到不行。
虎杖悠仁就這樣坐在病床上看著他離開。
世界寂靜無聲。
“媽媽在騙我。”他轉頭看向窗外搖擺的枯枝,突然這樣說,“我有點相信你的話了,或許媽媽真的很奇怪。”
病房無人回應。
孩子好像陷入了某種幻覺般自言自語。
在呼吸的時間逐漸拉長的病房內,虎杖悠仁看看安靜的窗外,那些隨風搖曳的樹枝上還剩下多少片葉子,而後又覺得厭倦,轉眼看向了更遠處的公園裡正在跟一個破舊的壞皮球玩得不亦樂乎的小奶牛貓。
【寶寶,這是大部分人必須接受的過程。】
虎杖悠仁抽噎了一下。
而腦海中的幽靈還在繼續說:
【接受家庭的不幸運,接受命運的不公平,接受自己的父母似乎並不是那麼愛自己。】
【但你需要接受的比這些還要多一點。你的母親不是真正的母親,而那個或許會真正愛你的母親早就死在了一個平平無奇的白天,車禍帶走了她的一切——這是你身為果實,必須要接受的、屬於“養料”的犧牲。】
後面的話一個年僅六歲的孩子聽不明白,他想不通,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卻像止不住的河流。
虎杖悠仁的雙手死死攥著身上純白的被子,指節糾結地、用力地扭著,把被子的一角擰出深深淺淺的皺褶。
他說:“我不明白。”
那個聲音答:【你不需要明白,命運會安排好你的道路。】
“我不想……”
【這不是你主觀的意願可以決定的事情,親愛的。】
【你是這個世界最重要的果實,你的未來會豐富多彩,這是值得期待的未來。在此期間經歷的一切——死了母親也好,遇見怪人也好,到最後親人朋友老師都死光了也好,這些都不重要。他們都是“養料”,果實腐爛後也會成為“養料”。】
小光點放緩了聲音安慰他,它說的話全是真的,幼崽聽不懂,只覺得小光點說出這些話的語氣實在是太輕易了,還帶著不加掩飾的、和人類看螞蟻沒什麼區別的高高在上。
這是刺耳的關心,虎杖悠仁聽了,心中只剩下害怕。
“悠仁,醫生來了。”
下一刻,白髮女人推開了門。
*
虎杖悠仁愣愣地看著母親帶著醫生走進來。
母親笑容溫婉和善,對醫生說:“麻煩你了。”
診斷結果出來的速度也很快,在不出所料的科學手段確認後,醫生給出結論:“您的孩子失憶了。”
“或許是被歹徒捅傷的記憶太痛苦,為了保護自己,他的大腦自動忘記了這一部分記憶,能不能想起來還不能確定……”
虎杖悠仁訥訥地抬眼看向自己的母親,雖然她依舊溫柔如記憶中的所有畫面,可就在他和母親的眼睛對上視線的那一刻,一種悚然的直覺突然席上了孩子的後背。
虎杖悠仁汗毛直豎。
而母親只是露出微笑:“別怕。”
此話一出,他更害怕了。
腦袋裡的東西貼心地為他總結:
【好吧,如果你堅持認為這是你的母親的話,那麼我們就得注意幾個要點了。】
【第一,請裝作什麼也不知道,把他當成你的真媽媽。】
【第二,你的媽媽真的很愛你。】
【第三,你的母親是個好人,你也愛他,你最愛他,你保護了他。】
【第四,你會忽略所有母親的異樣。】
【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地活著吧,或許可以活到轉機出現,有個意想不到的角色也許能把你從這種困境中解救出來。】
【順帶一提悠仁寶寶,這次你能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並意識到母親的不對勁,還得歸功於你的未來隊友,我們見過一面的小孩伏黑惠噢。】
醫生確認了虎杖悠仁的失憶狀況屬實,又交代了幾句,而後就被一個護士給緊急叫走了。
再之後,虎杖悠仁被送回了病房。
裡梅不想再這裡消磨時光照顧小孩,而且心裡總是感覺有點不對勁,他隨口找了個理由說自己的請的假用光了,打了個電話叫虎杖倭助過來,連人都沒到自己就著急忙慌地離開了。
本來不該出現這種紕漏的。
依照裡梅原先的計劃,他把虎杖悠仁的腦子開啟,排除一切糟糕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