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界陷入了一種壓抑的情緒裡。
死水之上籠罩著一層名為六神凜的陰影,時間好像回到了九年前的那一天,鮮血的味道填滿了鼻腔,各勢力人人自危,沒有人想要見到六神凜。
六神凜不在乎。
她一個人霸凌了整個咒術界。
就像五條悟說的那樣,很多人直到這時才意識到,原來咒術界居然有這麼多高層的人員——咒術師本身數量稀少,可以去祓除咒靈做任務的人每年也不會增加太多,而站在高位什麼也不用做就可以享受極高待遇的人居然有那麼多。
就像韭菜一樣,殺了一茬還有一茬。
五條悟趕回京都時,整個五條家的高層沒了一半。
四長老罕見地沒了架子,整個人頹廢地坐在家族的大門口,兩手撐著頭唉聲嘆氣,眉眼間全是頹然。
聽見腳步聲的他一瞬間抬起頭,看見自家神子的身影后,那雙渾濁的眼睛一瞬間迸發出巨大的驚喜。
“悟大人!”再見到他時,四長老幾乎痛哭流涕,“您終於回來了,家主要見您,您快去吧。”
五條悟:“發生什麼事情了?”
鼻翼間的血腥味喚醒了他不怎麼美好的記憶,他想起當初創造芋泥麻薯的時候,家族以為他不行了,舉手表決同意挖掉他的眼睛,沒想到被凜給殺了大多數的高層。
但這次不一樣。
四長老幾乎沒怎麼思考就吐露了實情:“容器被加茂家帶走了,我們真的不知道容器去了哪裡……六神凜要找到他,逼問了家族一半的高層,說不知道的就被殺了!”
“誰?”
“六神凜!”
“不是……老子說的是她要找的那個人……那個‘容器’是誰?”
“兩面宿儺的容器!禪院那邊說,要是兩面宿儺真的可以在這個被設計好的容器裡復活,或許可以成為抗衡六神凜的力量……”
五條悟停下腳步,“所以,那個罪名果然是栽贓的吧?”
四長老微微卡殼。
——重點是這個嗎?!
“我說老頭子,你何必呢,你覺得我對這個家族有很深厚的感情?”他的語調淡漠,說出的話卻是實情。
五條悟從小被灌輸的理念都是“你是神子,你不該有感情,不該對任何東西產生興趣”,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和螻蟻沒什麼區別,這一點上,五條家的教育相當成功。
生活在這裡這麼久,對家族如何,五條悟最明白。
四長老說不出話來。
“悟大人……”
四長老應該是五條家和現代生活最近的一個高層了。
因為要研究五條悟的喜好、習慣、性格,四長老經常去聽網課,學習了不少有用的東西。他當初就覺得家族的教育理念不對,可是五條悟已經長到了這個歲數,想要再改幾乎不可能。
因為家族在他小時候沒給一星半點除了“利益”的優待,所有的尊敬都是建立在那雙眼睛的基礎上,所以五條悟現在絕對是偏向六神凜的。
六神凜一視同仁,對五條悟的態度絕對不會因為那雙眼睛而產生變化。
四長老有些恍然,又有些難過,半晌只是說:“您畢竟是五條家的繼承人。”
五條悟擺擺手:“老子知道了。”
偌大的宅邸飄蕩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原本就安靜的院子更是散發出沉沉的死氣,就像黃昏暮色,平白叫人內心多添上幾分悲涼來。
這是一個並不美好的春天。
在五條悟的設想中,他們可以在櫻花盛開晴天一起品鑑新出的甜點,或者是去看看日暮黃昏的河流。
生活或許會就此平靜下去,時間應該拉長為一條無休止的河流,裡面流淌的記憶會成為佳釀,但是現在看來,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
五條悟很希望六神凜可以留下來。
可她總是能用實際行動告訴他這不可能。
“悟?悟!”耳畔傳來家主的聲音,五條悟恍惚著眨眨眼,看向好像一夜之間又老了十歲的家主。
不知道是六神凜的有意還是無意,五條家主見證了兩次家族高層的大批次死亡,兇手堂而皇之,絲毫沒有隱藏自己的打算,就那麼揚長而去,更令五條家主感覺無力的是——
他根本阻止不了。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六神凜離開,連阻攔的勇氣都沒有,寄希望於自家的神子可以來給六神凜沉重的打擊,可是五條悟胳膊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