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空濛。
六神凜還披著那件披肩,左耳上的淡藍色陶瓷珠子隨著動作輕微晃動,柔順的黑髮披在肩上。
……外貌長相,乃至於打扮都和五條悟多年前見到她時沒什麼區別。
白髮神子感受到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的感覺,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砰砰砰”地好像要當場炸開。
他頭皮發麻,大腦在一瞬間就像過載的處理器一樣停止工作,可源源不斷的資訊還在拼命地順著眼睛往腦子裡鑽,然後變成成噸成噸的垃圾,逐漸填滿他的思緒,卻讓他無法思考。
為什麼這些奶牛貓都會聚集在這裡?為什麼它們都看著他?為什麼凜也看著他?為什麼要露出那樣輕鬆卻讓他莫名心慌的笑?為什麼不撐著那把熟悉的黑傘?為什麼拿著長刀?為什麼要用這樣溫和的眼神看著他?為什麼問他想不想學會“領域”?
——無數的問題就這麼堆積在腦海,可他想不出答案,也拒絕去想那個答案。
奶牛貓挨挨擠擠著散開了,留出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
六神凜衝著他招手:“你過來。”
五條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她身邊的。
回過神來時,六神凜已經把手上的長刀遞給了他。
“最後一次,你能學會就學,學不會那就自己慢慢領悟吧。”
五條悟不笑,嘴上抱怨著:“凜,你不能就這樣教到半途然後放棄了啊,你得負點身為老師的責任吧。”
六神凜只說:“你從一開始不就已經明白了嗎?雖然我當時沒承認,可你說的其實沒錯——我就是個沒什麼師德的糟糕傢伙。”
“壞女人。”他強調。
“對。”
“謊話連篇!”他控訴。
“沒錯。”
“我恨你!”他指責。
“……我知道的。”六神凜沉默一陣,“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和之前一樣,在五條悟的力量沒有被耗干時,要是找不到合適的咒靈,六神凜就會自己上。
這種師生關係放在普通人裡是一頂一的不健康,可是放在這對本來就不正常的師生上……又顯得那麼理所應當。
五條悟沒再多說其他的話,無數瞬發的【蒼】和隨著反轉術式一道領悟的【赫】朝著六神凜襲去,來自四面八方的力量和衝擊就像密集的雨水,又被六神凜全部給切開。
轟隆隆——
細密如牛毛的春雨當然不會驟然響起悶雷,這道沉悶的轟響,是攻擊落在遠處教學樓上的聲音。
師生已經疏散完畢,早在發現奶牛貓大批次聚集,並且給五條悟發完訊息的時候,夏油傑就已經操控著咒靈帶著學校僅剩的師生離開了。
五條悟炸燬了一片老式教學樓,他的攻擊沒能傷到六神凜分毫,六神凜卻在他的晃神間給了他一擊。
“穿梭維度的速度是無法計算的。”六神凜說,“它取決於能量、時間、形態、以及錨點的牢靠程度等多種因素。”
正在說話間,一發【赫】擦著她的脖頸朝後飛去。
六神凜面色不改色,驟然噴薄的血液就像沒讓她感受到一星半點疼痛的氣流,她繼續說:“而我終於想起了我是誰。”
五條悟終於舉起長刀,在近身的瞬間用利刃對準了她的心臟:“所以你是誰?”
六神凜被長刀死死地釘在地面上。
他沒留手,她的背部接觸的地面瞬間蔓延出一道道沉重的裂紋,六神凜感覺自己的內臟好像碎掉了。
她咳嗽一聲,嗆出一點血沫和器官的碎片,看著依舊沒有放開刀柄的五條悟,對上那雙湛藍色的眼睛。
“我只是一團‘營養’,不幸被抓,差點被一棵該死的樹消化沒了……或許你可以把我當成一顆看不見的星星?”
六神凜艱難地抬起手,她聽見五條悟的喘息,想撫摸他的側臉,可暫時使不上力氣,於是手抬起一半又放下,她則若無其事轉移了話題:“對了,留在我床頭櫃裡的禮物你喜歡嗎?”
五條悟:“沒去拿。”
“為什麼……咳、不去拿?”六神凜還在微笑,可是她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了。
“禮物這種東西,肯定是要你親手送給我啊。”
“是……是這樣嗎?”
“是啦,你都不熟悉流程的嗎?算了算了,等你復活之後再把禮物送給我吧,我也不是不可以勉為其難原諒你。”
“……”六神凜微微闔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