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殿中繁花如舊,一彎茶花烈焰如火,似紅錦鋪滿了整條小道。衣袖從花蕊上拂過,清溪小河內倒映出我二人一前一後兩道身影,我看著河中的影子入了迷,情不自禁的抬指去牽他那隻負在身後的大手……
指腹觸及他的掌心時,他腳下的步伐頓了頓,我感應到了他的不適,只好又提著心將手收回,紅著臉低頭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過。
後來,還是他先開了口……
“玄朗上君給王宮遞了帖子,上言要請你去他的藏兵閣看看,好給你挑個趁手的法器。”
“藏兵閣?我又不打架,也用不上什麼法器,估摸是上次在冥界我同他開玩笑,要借他的法器鞭策軒越師兄,他當了真,所以才會請我去看吧。”我擰著袖子小聲回答。
他輕輕嗯了聲,續道:“出門散散心也好,法器可以不拿,只當開開眼界。”
我為難道:“但魔界,我不大熟悉,玄朗上君府,我一人怕是會迷路。”
“無礙,屆時我命青山送你,有他在身邊保護你,你便不會迷路了。”
“哦。”失落的點頭,我有意停了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望著他緩緩前行的背影,我有些傷感,也有些委屈,“真是個傻瓜,人家明明是想和你一起去……”
大約是之前雲川追我的那會子,我太冷淡了,連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所以重來一次,換我也嚐嚐求不得的滋味……
見他沒等我,我又不甘心的小跑著追了上去,無意掃見路邊盛開了一朵白色的九葉花,我正好順手摘下,殷勤的將花送給了他,“你看這花漂不漂亮,我送你好不好。”
記得鷙鳥和我說過,魔界有個習俗,若是年輕女子對男子有意,就送一朵花給男子,男子若接下,便當答應了。
他垂首看那花,眸眼裡凝出兩分暖意,接過那花,摘去根莖,後抬袖為我別在了髮間……
“此花,與你甚配。”
“……”
我更是委屈了,抬袖作勢要摘去那花,但,沒捨得。
心頭的委屈不敢再同往常那般直接對他發作,只敢化氣憤為嘟囔,咬著唇角凝著哭意道:“你果然把我忘得乾乾淨淨,一點兒都不記得了。你可知道,這些時日我連做夢都在盼著你恢復記憶……早知後來還要我倒追你,我就該自私些,早早拖著你拜堂成親,等你我水到渠成後,我再放你回來做什麼魔君。現在你就在我身邊,雖是咫尺,但猶在天涯,我的心意,你……怎能不明白呢?”
他聽我一口氣嘟囔了那麼多句,滿面不解,傻問道:“此話,何意?”
我咬住唇哀怨看他,想要發作,但仔細想想,還是算了。“沒什麼意思,你現在對我好,無非是覺得你我之前有些淵源,你是看在之前的面子上才沒有用魔君的身份對待我罷了,這些,我都明白。我也知曉,一個心靜如水,未經動情的君主,又怎會聽明白我說的這些糊塗話呢……你不用管我,我最近,有些魔怔,你容我自己先適應適應便好。”
他深情看了我一陣,抿唇道:“嗯,也好。”
這所謂的單獨說話散心,氛圍的確有些怪。一路無言走到了盡頭,直到眼前再無路,我才回了神。
他與我駐足在楊柳池畔,迎面的風不寒,吹的人臉頰發紅。
“阿闕,你自幼,就生活在魔族王宮麼?你今年,可有二十多萬歲了?我聽說,三界但凡上了二十萬歲的,都可稱為古神了。你以前總叫我小丫頭,虧我花如仙聰明一世,竟不曉得,你身份尊貴,年歲遠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大……”
他道:“本座是父君母后的獨子,具體年歲,已經記不清楚了。本座活了很久,久到親眼所見的滄海桑田變幻更替的次數,比這枝頭柳葉還要多。從洪荒大戰,到如今,本座親身經歷的戰事,數不勝數。於你這個年歲的神仙來說,本座就是個老不死的魔頭。”
“才不是。”我不以為然的反駁道:“你才不是什麼老不死的魔頭呢,你其實很是年輕,就如鷙鳥所說,整個魔界心儀你的女子都可以塞滿整個魔宮了……”
“那不過是皮囊罷了,若沒有這一副長生不老的皮囊,誰,還願心儀一個滿頭白髮的耄耋老人。”
我道:“這話就說的不對了,我覺得,若真心喜歡一個人,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自己都會喜歡的。瀟灑公子也好,耄耋老人也好……”
“那這樣呢?”他一揮袖,幻術兜頭罩下,將他化成了一個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者。
蒼老成這個模樣,年輕時的風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