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吃罷午飯後,我拉著雲川出門消食時,我才開始央著雲川告訴我是什麼交易。雲川起初本想吊我胃口,奈何我早已經熟悉了他的招數,死纏爛打之後,終是將事情的始末給套了出來。
“你可記得,我同你說過,謝無傷乃是忠臣之後?其實謝家乃是第三任皇帝欽封的敬武侯,奈何先皇昏庸,亂臣當道,將敬武侯滿門以養兵蓄意造反的罪名給滅門了,如今,已有十幾年了,先皇於三年前去世,皇位落在了皇九子的手中,皇九子用了三年的時間清除朝中亂賊,肅清君側,眼下確是大局穩定了。當年敬武侯全家皆被斬草除根,無人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隱藏在何處,他此次入京,實則還有一件事,便是替自己的父親平反。”
我點頭半是通透:“你是答應,幫他替自己全家平反?”
雲川頷首,“嗯,如今只有這一個選擇了。”
“所以,這便是你們的交易……”我有些擔憂的昂頭看他,“不過雲川,你一定要記住,鬼神之力不可擾了人間秩序,你千萬不可過於幫襯他,不然你會受罰的……”
手腕上一涼,如有寒風灌進袖口,他眉眼清澈,唇畔彎彎,“你放心,小九的話,雲川自是會好生放在心頭,時刻牢記。”
我抬起另一隻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皺眉喃喃道:“手這麼涼,可是那惡寒又犯了?”
他面不改色,溫潤如玉,“無妨,這次有凝神草,不會太難受。”
“我嘗聽聞,怨氣太重的鬼魂,即便在死後也不得安寧,日復一日的重複著自己死時的場景,痛不欲生。但冥府乃是陰氣聚集之地,鬼魂最終的歸所,時日長久能替鬼魂散去身上怨氣,洗滌一身執念,三年了,雲川,你心中的執念,到底是什麼?”
我昂頭看著他,言語中,攜了幾縷心痛。
他唇角弧度漸深,拿起我的手,貼在自己的心口處,“許是沒有遇到一個能幫我散去怨氣,解除執念的人吧。小九,我感覺,留在你身畔,我身上的怨氣已經散了許多。相信假以時日,我能如你所願,成為一個乾乾淨淨的鬼魂。”
掌心中跳躍著他一顆炙熱心扉,我張口欲言,又有些猶豫,緩了半晌兒才問道:“這些天,我自以為咱們多少也算是個朋友,朋友之間,你可是介懷我問你一個隱私?”
他挑眉,眸眼裡充滿興趣。“哦?小九想知道我什麼隱私?”
我躊躇地哽了哽喉頭,鼓足勇氣道:“我想知道,你曾言你魂魄不全,你的魂魄丟在什麼地方了?”
關於魂魄不全這個事,我初入冥界便撞見了一件。那是個英俊瀟灑的鬼魂,來世本該投胎皇族做個紈絝子弟,可便是因為他太痴情,昔日為了自己的愛人自損了一縷魂魄,於是魂魄殘缺便註定他世世早夭,一生不得如意。回想雲川,他之前也和我提及過他在等一個人,等了一輩子,加之他體內執念如此重,這縷魂魄,說不準也是為愛所損……
“原是這個事?”他沒有意料中的沉鬱,甚至不屑於眼底波瀾動上一動,單手給我撩起耳畔亂髮,輕飄飄道:“我的魂魄,在之前的某一世中,丟了。我自己也不曉得丟在什麼地方了,只是如今還能感應到他的存在,相信若是要尋,還可尋回來。但我已是放棄了投胎輪迴,那一縷魂魄,要與不要,皆是無妨。”
“可不尋回來,你的身子便一直好不了,你看看你,現在隔三差五都要手腳冰涼,身受惡寒侵襲一回。若是你將魂魄尋回來,就不必受這些苦了。”真不知如何心疼他才好……
“小九。”他眼中笑意漸濃,唇角上揚,語氣似玩味,又似歡喜:“你在關心我?”
我頓然語塞,哽了哽,臉上一熱,囫圇亂語:“你、你又開始了。你下次再這樣,我就不關心你了。”
“好好好,我不這樣了。”他忽從我身後抱住了我,雙臂環在我的腰上,讓我掙扎不得。
左右也是被他抱習慣了,從前是為了不暴露自己女子的身份佯裝不在意,豈不知這樣抱著抱著,時日長久便也習慣了。不過,還好,他的手掌冰涼,可懷抱中還是有絲溫度的。看來是時候該想個辦法壓制他體中惡寒了……
日暮時分,京城謝大人果真派了馬車前來接謝公子與謝小姐,謝家之人乃是出了名的大善人,謝公子臨行之前特意吩咐人留下照顧那些受傷不便走動的家丁,至於在亂中丟了性命的人,也都準備了薄棺將其送回了故鄉,又給了家人一大筆銀子,命管家親自前去給那些家屬致歉。
我與雲川暫時寄居在謝家兄妹的身體中,因是沒有刻意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