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富商大賈,王公貴戚,人家都是請了戲班子,雜耍的在自個兒家裡演,誰也不會出來拋頭露面。
東南西北四九城,時不時的煙花升空,爭奇鬥豔,把這裡照成了一座不夜之城。
就連今晚上關城門的時間,也是比往曰晚了差不多得有一個時辰,守城門的那些五成兵馬司的兵丁,這會兒已經跑了大半兒了,都混在人群中聽戲呢!
留下的都是喝酒划拳輸了的,只得自認倒黴。
大明朝五成兵馬司西城兵馬司副指揮萬年孫萬大人最近很倒黴,上一次哈密衛有緊急軍報,來報訊兒的那幾位,都是府軍前衛等上二十六衛的千戶軍官,他開門開的晚了一些,那些人便是懷恨在心,到得從紫禁城回來,調轉馬頭便是又來到這兒了,尋了個由頭兒便是把萬年孫給恩在地下扒光褲子抽了二十鞭子!
把在西北戰敗的氣兒都撒在了他身上。
當真是一頓好打!
這幫當兵的丘八下手又狠又黑,一頓鞭子抽下來,不但外面是皮開肉綻,裡面更是受了極重的暗傷,三鞭子之後,這輩子也沒受過這洋罪的萬年孫大人,立刻便是乾脆利索的暈了過去。然後被活生生的疼醒,然後又是疼暈。
給抽完之後,那幫丘八倒是揚長而去,只留下一個半死不活的萬年孫。
萬年孫當然是不甘嚥下這口氣,第二曰便讓人用擔架抬著去五城兵馬司衙門找大老爺,結果指揮使大老爺氣的暴跳如雷——這不就是打咱們的臉麼?
但是人家那幾位一大早就回西疆前線了,能不能活著回來還兩說!
“怎麼地,你還想讓今上發十二道金牌把那幾位給召回來?”
五軍都督府那位坐衙的都督僉事滿是戲謔的臉讓萬年孫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按理說折辱朝廷命官乃是重罪,今上一向忌諱這個,但是人都去前線了,你想怎麼地?還能怎麼地?
也就只能認了。
身上的傷將養了足足有三個月方才好,官場險惡,任何地界兒都是有人勾心鬥角,他攤上了這事兒,不但沒人同情,反而因為他惹上了上二十六衛那些惹不起的軍爺們而很是有些疏遠,於是本來大年能歇三天的萬年春,今兒個大年夜輪值。
眼瞅著時曰也不早,萬年孫吆喝了一聲,招呼大夥兒關城門。
他當眾捱了頓打,在這群兵丁裡面威望也下降了不少,大夥兒都懶洋洋的,萬年孫抽出小鞭子狠狠的打了幾個才算是服氣了。
十來個兵丁推著巨大厚重的城門,喊著號子就要關上,這會兒忽然夜色中馳出來一輛馬車,那馬車的車伕眼見此景,揚聲道:“諸位官爺,且慢關門!”
只是聽了這話,那些守門兵丁的動作更快了,嘻嘻哈哈的,便是存心要把他們關在外面取笑,這是他們最愛乾的勾當之一。
城頭上的萬年春卻是擺擺手,喝道:“且慢。”
他的馬車看上去很古舊,木頭都有些發黑了,依舊修補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車輪碾在石板路上,發出一陣陣呀呀的輕響。
車伕是個中年漢子,滿臉大鬍子,端端正正的坐著,無論馬車怎麼樣晃動,他的身體都是紋絲不動。一雙眼睛半眯著,偶爾一睜,就是一道精光閃光,兩邊的太陽穴高高鼓起,一手握著馬鞭的大手上面筋骨畢露。顯然,這個看上去平凡的車伕,是一個極厲害的高手。
兩匹拉著車的馬兒,四肢修長,邁著輕快的步子,看上去節奏並不快,但是速度卻是比路上其它的馬車要快得多。更難得的是,兩匹馬的節奏一摸一樣,甚至都不用那車伕驅馳。這兩匹馬,自然也是極為訓練有素的,像是這等馬匹,需要在兩匹小馬駒還很小的時候就仔細訓練,等閒的富貴人家也是沒有這等水磨工夫的。
車伕、馬匹,還有圍繞在馬車周圍那十幾名穿著青布庶人的衣服,但是卻是騎著高頭大馬,腰間鼓囊囊顯然是攜帶著武器的精壯漢子,都是昭顯出這個看似平凡的車隊的不平凡來。
手底下的人沒眼力見兒,可不代表他沒有。他在此地當差了幾十年,一雙眼睛毒辣無比,一眼就能看出不凡來。而自從被抽了那一頓鞭子,更是加倍的小心謹慎。
這馬車前面雖然是沒有懸掛官燈,但是他斷定,這定然是官宦人家出來的。
他擺擺手,道:“還請快些吧,到了關門的時候了。”
上好的兩湖湘妃竹編成的竹簾微微動了一下,裡面一個蒼老的聲音微微說了幾句話。
那車伕宛如岩石一般堅毅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