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滿清水,便是專為救火所設。
大火已經被滅的差不多了,而帥帳附近,想來是守衛森嚴,並未遭到破壞。
一路上,連子寧便探問傷亡如何,康律倒也爽快,道:“傷亡倒是不大,全軍加起來也不過千多人而已,大部分死於大火和自己人踐踏,被白袍軍殺了的,不過二三百而已。”
連子寧點點頭,若有所悟。
到了帳前,康律拱拱手:“末將還有職司,便先行告退了。”
連子寧笑道:“康大人請便。”
康律眨眨眼,壓低了聲音,道:“大人心情不好,意欲派騎兵出擊,追殺白袍逆賊,扳回一城,大人還請慎言,切莫觸怒了大帥。”
連子寧知他賣好,心裡承情,道了聲多謝。
連子寧剛進入帥帳,便聽到了一陣氣急敗壞的罵聲。
大帳之中,數百甲兵環伺,人人甲冑在身,刀劍出鞘,殺氣凜然!
大帳中間,張燕昌正自破口大罵,一邊罵還一邊踱著步子,神經質一般的揮舞著胳膊,顯然是給氣的都有些糊塗了。他向來威嚴自重,喜怒不形於色,而今竟然破口大罵,形象敗壞,顯然已經是氣到了極點。
被罵的正是洛養青,耷拉著腦袋,跪在地上只是哆嗦,卻是不敢還一句嘴。
數十員大將站成兩排,個個低頭垂眉,宛如老僧入定。
帥帳之中,已經是大將雲集,似乎只差自己一個了。連子寧見張燕昌未注意自己,便悄無聲息的佔到了班列末尾開始看好戲。
“你這個蠢貨,虧你還是將門世家子,大好的出身,卻是這等無能昏碌之輩,大事做不好也就罷了,連放哨偵騎的差事都辦不好?”張燕昌迸指指著洛養青,氣的眉毛一顫一顫的:“白袍逆賊殺到大營左近三里才發現,你們平山衛放出的探哨呢?都是吃白飯的?這等事都做不好,老夫要你何用?”
洛養青跪在地上,心裡也覺得委屈,你老人家說的今曰白袍軍定然不會突襲,所以我才鬆懈了點兒。再說了,安排探哨都是下面的人偷懶,關我何事?我這才讓人從床上用涼水潑起來呢,現在渾身還洉溼!
張燕昌罵了一陣兒,似乎也累了,擺擺手,森然到:“拉出去,十軍棍!”
“是,大人!”
一聲暴喝,兩個親衛便把洛養青給拉了下去。
洛養青倒也硬氣,也不吭聲,也不求饒便給拖了下去。不多時,外面便是傳來了一陣陣竹筍炒肉的悶響和壓得極低的悶哼聲。
眾將無不凜然,張燕昌志軍嚴苛,但是一向對大將甚為優容,這一發怒,卻也讓人著實心驚膽戰,以至於竟無人敢給洛養青求情。
張燕昌深吸口氣,平靜了下心情,掃視一圈兒,盯著眾人道:“眾位,今曰之事,以為教訓!下次再犯,本帥可就要殺人了!”
語氣森然,隱隱有殺氣,眾人心裡清楚,這話,這位張大帥,定然是不會隨便說說的,眾將齊齊凜遵。
張燕昌眼睛掃到了連子寧,道:“連將軍來了?報告一下傷亡情況!”
“是,大帥!”連子寧出列,先行了個軍禮,恭恭敬敬道:“屬下武毅軍無一傷亡,擊殺白袍軍百餘,俘虜戰馬六十餘。”
“什麼?”張燕昌一怔,臉上已經有幾分不悅:“連將軍,切莫妄言!”
別說張燕昌不信,便是其他人也都拿疑惑的眼神兒看著連子寧。
“當真如此。”連子寧不緊不慢道:“白袍軍未至之時,標下武毅軍便以結成方陣,火銃手在前,長矛手在後,然後把周圍百步帳篷全部集中一處,是以白袍逆賊火攻,武毅軍並未被波及。後有白袍逆賊越數百騎兵殺出,被我火銃兵一番齊射,殺傷百人,那些白袍軍便自撤去。”
周圍諸將還是第一次聽說武毅軍有火銃手,他們都是知兵的,自然知道火銃手運用得當可以發揮出巨大的威力,便都是恍然大悟。
“好,好,好!”張燕昌聞言大悅,連說了三個好字,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看連子寧便覺得更加順眼:“武毅軍此番禦敵有方,臨危不亂,堪為表率,本帥稍後便有重賞!”
連子寧趕緊謙讓:“此乃末將份內事,不敢當大帥誇讚。”
“這事兒且後再說。”張燕昌上了五步臺階,坐在帥椅上,俯視眾人,道:“今曰被白袍逆賊襲營,各部傷亡倒並不嚴重,只是對於軍心士氣,乃是個極大的打擊。士氣低沉,這仗不大就已經敗了!所以,本帥意欲,以我軍精騎,追擊白袍,挽回軍心士氣!諸位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