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給他警醒懺悔的機會,乾枯手掌攥住時楓的手腕,“既是你的小妾,想必你對她情深意重,我這刁鑽法子,須你親自動手實施,你可願意?”
男人鳳眸沉了沉。
「
浮生若夢,夢迴前世。秋杯浸菊花,黃葉殿前霜,乍暖還寒,最難將息。
溫宅大宴賓客,慶賀溫如初新近入閣,普天同慶,京城權貴悉數在席,場面熱鬧非凡。
唯有時楓,因性子孤僻,素來厭煩交際,一個人躲進庭院涼亭,看庭前落英繽紛,默默舉杯自飲。
忽然一抹倩影,羅裙翩躚,飄然映入眼簾。
時楓瞥了一眼,“溫夫人,恭喜。”
“啊!”蘇綰嚇了一跳。
回眸望去,認出時楓來,她抖了抖單薄身體,強作鎮定,端袖福身道:“見過時將軍。”
態度矜持而陌生,全然不似認出救命恩人的模樣。
自那日落水之後,時楓一直未得再次見她。他派人四處打聽,然而反饋的訊息,卻是晴天霹靂。
他不相信,那些荒唐至極的舉動,出於她自願。
時楓掀眸睇向蘇綰,似一瓣破敗殘花,蕭蕭肅肅,夾雜廊柱縫隙,苟延殘喘。心中頓時升起無限憐愛,不斷瀰漫擴大,緊緊包裹住那份想要庇護她的心情。
蘇綰起身想走,卻被時楓叫住:“他,有沒有為難你?”
蘇綰身子顫了顫,面容悲慼慘淡,停了一息,咬牙道:“夫君對我恩愛有加,我不知將軍在說什麼。”轉身急急走了,唯恐被人看見。
目送那抹倩影消失於長廊邊緣,剩下時楓獨自迎風嗟嘆。
這朵鮮亮的花兒,如果交到他手裡,必不至落得這般淒涼。
待那抹身影拐過廊角,時楓聽到一聲訓斥,與低低啜泣。
“綰綰,你竟敢揹著我,偷跑出來與男人私會!”
」
心中苦楚匯聚,又驟然爆發,打破白日長夢。
“爺,你醒了。屬下去叫老神仙來。”晴雷守候時楓多時,見他已甦醒,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
不知是做夢的緣故,還是什麼別的原因,令時楓感到心臟鑽心地疼。他捂住胸膛,咳嗽幾聲,強行坐起身,盤膝打坐調息。
夢裡因緣際會,令人唏噓嘆息。
她錯在認識他罷。
“施主感覺如何?”老道弓著腰,揹著手跨進門。
時楓瞥了老道一眼,“她怎麼樣?”
老道捋了捋參差不齊的花白鬍須,搖頭晃腦道:“經由貧道之手,拯救的靈魂千千萬,卻沒有一條失敗見閻王。然而此番勝負關鍵,皆在於刁鑽法子,若那兇險一針不取,縱是醫仙扁鵲再試,亦是枉然。施主對小妾一往情深,盡在這一針之下。”
見蘇綰脫離危險,時楓終是鬆口氣,不枉費他豁出性命賠償她。
吩咐晴雷為他穿上袍子,時楓站起身,對著老道鞠了一躬,“老神仙救命之恩,晚生感恩不盡。”
“冷麵閻羅”竟然給老乞丐道士鞠躬,唬得晴雷虎軀一震。
然那老道顯然見過世面,身子骨挺筆直,捻鬚笑道:“莫說什麼感恩,貧道還人情罷了。”
原來兩年前,老道在鬼市同人打賭,輸了精光。恰巧那人幹得是山匪勾當,見老道身無半文,付不起賭資,抓去郊外山寨做奴隸抵命。
老道倒也坦然認栽。然天無絕人之路,半路殺出位鐵血將軍,一把金槍在手,叱吒風雲,搗毀半座山寨,救出老道,順便給了他一點盤纏防身。
老道感激涕零,問及將軍姓名,方知是綏靖王世子時樾。自此,二人各走天涯路,老道將他的恩情銘記在心。
逢晴雷鬼市打探名醫,起先老道並不願挨官家的邊,待晴雷報上自家主子來歷,老道方知委託人是時樾將軍的胞弟,這才同意上門問診。
“時樾為何在山寨?”時楓不解。
老道撣了撣破舊補丁道袍,“貧道不得而知,許是有何恩怨。那山匪頭目依舊坐鎮山寨,你自己去問就是。”
他的哥哥時樾身為戍邊將軍,一身凜然正氣,絕不會同燒殺擄掠的山匪打交道,必是深入調查敵情,收集線索。看來,他有必要抽空去趟郊外的山寨,打探情況。
老道站起身,“貧道半生心願已了,施主就此別過罷。”
忽然,手一伸,“喏,三千兩出診費,拿來。”
時楓牛眼瞪老大,“什麼三千兩?哪來的出診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