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方知雨請來的,自然得由她圓場。
“世子府為女眷辦宴,自然得都整整齊齊,所以我把懷敏郡主也請來了……哈哈哈……哈!”
後頭的“哈”是沒話可講,又被眾人盯著才發出的……雜音。
宋湘淇也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可在淮王府裡,失了太妃和程夫人的支撐,她寸步難行,顧忌難耐。
加上那晚察覺到淮王才是真正對自己好的人,復又入了書堂學了些東西,腦子不再空空蕩蕩,能分清更多好歹,就更期待融入其中。
她在院中央愣了一陣,突然對上首行了個大禮,“女兒給母妃請安。”
王妃淡淡一笑:“好。”
得了王妃認可,宋湘淇面色好了些許,轉而又對方知雨一禮,“見過世子妃。”
她們本是互相看不順眼的。
世子妃喚她“小壞東西”,她也在私底下咒罵“短命鬼”,如今,倒是眼高於頂的宋湘淇先低了頭。
方知雨也學了王妃,端莊大氣地笑笑:“既然來了,就不要拘謹,入席吧。”
宋湘淇又與其他人一一見禮,喚了宋清溪為“長姐”,稱呼思荻為“二姐”,最後繞到十五面前,低聲喚了她“表姐”。
十五揉揉耳朵,“什麼?我就是世子府的一個丫鬟而已。”
可哪有丫鬟大喇喇入席的呢?十五察覺自己“越矩”,扯著嘴角站了起來。
王妃和方知雨相視而笑,倒不管這些。
湯宴正式開始,一旦品嚐起美食,女子們的話就多了起來,一聊便將方才不愉全都拋開。
十五也拉著十三入了席。
十五是需要一個人作陪,而十三向來不管規矩是何物。
方知雨見眾人歡喜,在外頭院子也起了桌,讓丫鬟們也都能入席,明著將之定名為“女眷席”。
一眾內監和小廝,只能嚥著唾沫,幫忙傳膳。
不一陣,宋湘淇也真心笑了起來。
畢竟只是個八歲的女孩,還沒有太多煩惱和愁緒。
***
宴後,方知雨疲乏,王妃做主讓大家都回去休息,改日又聚。
莊姬卻自告奮勇扶方知雨回房,神神秘秘挽著她胳膊,問:“世子妃,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方知雨呵呵笑:“我最近忘記的事挺多,你指的哪一件?”
“蒲紫啊!”
蒲紫?方知雨小嘴張開,“啊……哪個?”
莊姬啞然:這是忘光了?
她扶了方知雨,回頭朝院中望了一眼,確定蒲紫站在角落裡,沒有向這頭瞧,才繼續:“出賣過我的那個丫鬟。”
方知雨絞盡腦汁,終於從模模糊糊的腦海裡尋出了這個丫鬟的事。
秀紅身死之前,在紙上寫下蒲紫主動向太妃透露莊姬提及吳姬之事。
後來方知雨提醒過吳姬,要防著此人,但又不能打草驚蛇。
眼見方知雨想起來,莊姬鬆了一口氣,復又問道:“您當時說,得尋個時機讓蒲紫在淮王面前露餡……太妃都暈過去好幾回了,什麼時候讓她暴露啊?”
方知雨尷尬笑笑,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完全不記得此事,只道:“我想想,再想想。過幾天知會你。”
莊姬對世子妃的能耐深信不疑,最後假裝閒聊幾句,離開了。
方知雨坐在床沿,開始思考……思考……坐著就打起了小呼。
杏兒叫來力氣大的青鴛,將她安置躺好,人都沒醒。
世子妃奢睡,一如既往。
要論心大,其實也不比十五差多少,只不過十五心底存不下事而已。
***
日入,黃昏至。
淮王聽聞午間世子妃辦了場湯宴,甚至連宋湘淇都請了,就是沒請他,心頭鬱郁。
東凌在旁解釋,“世子妃當時就講了,今日只為淮王府女眷辦宴。”
世子妃那麼好一個人,怎麼能讓淮王心生嫌隙呢?
東凌寧願自己被猜忌,都不願世子妃被疑。
可淮王卻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怎麼我就不能跟王妃平起平坐?”
東凌心想:世子妃心底,整個淮南都沒人能跟王妃平起平坐,就算世子也不行的。
剛打算把這句話變個合理的視角講出口,就聽外頭傳來東昇急切的呼喊:“淮王!”
東昇是坐著轎輦從議事廳趕到涵香閣的,被扶著下來的同時就已經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