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雨走到杏兒面前,輕聲道:“你雖然年紀小,卻十分聰明機靈,隨王妃入京,便如當初同我在氿州一般,能幫到許多。”
杏兒終於明白,世子妃不是不要她,而是想重用她。
默然片刻,她垂眸:“全憑世子妃安排。”
方知雨點點頭,塞給她一把銀票,“去簡單收拾一下,即刻隨木驤出發,缺什麼都可以入京再置辦。”
杏兒本想嘆一句,世子妃給得太多了,但想到入京之後少不了各處打點,便也沒多嘴半句,將銀票收好,轉身去準備行囊。
緊接著方知雨又道:“木家兄弟,自今日起,你二人要分開行事。”
二人互視一眼,皆無怨言。
方知雨道:“木驤,帶好你手下暗衛,將杏兒送到王妃身邊,護送她們安然入京。如無必要,莫輕易現身。”
“木驂,帶上你的人,先一步入京。扮做流寇也好,假做江湖械鬥也罷,甚至假造山洪意外也可,務必要在楊司正進入京畿之後,將她殺之!”
楊司正必須死!
無論因她逼得宋瀟渝破臉毀容,還是因她在淮王府作威作福……方知雨都不想再讓這人到太后面前嚼舌根!
木家兄弟聽聞此言,互視一眼,遮不住心中擔憂。
世子妃留下了戰力最弱的青鴛那一隊,卻把他們兄弟都派了出去……
方知雨知道他們心憂何事,笑了笑:“我還有青鴛,還有淮王府忠勇護衛。而且自今日起,在世子歸府之前,我絕不會離開淮王府半步,外頭的人奈何不了我。”
言罷,她不做任何停留,又對東昇道:“請東總管知會鍾幕僚,讓他找人傳話給淮王,將王妃行蹤告知。”
王妃北上入京,必要經過鹿鳴山東麓。
若淮王此時不救,便會失去最後求得王妃原諒的機會。
東昇也沒問具體讓誰傳話,只預設世子妃清楚所有過程,應了一聲,出去安排。
杏兒整理完畢,將錢財貼身放好,背了兩件換洗衣衫,便與木驤匯合。
為今之計,淮王府的主心骨只有世子妃,他們任何一人都不能也不敢反對這番安排,只好鎮定心神,分別去了。
與此同時,程家二房大宅的荒廢繡樓裡,被關進去一個人——尹氏。
這是宋瀟渝的功勞。
昨日,得了東昇提點的宋瀟渝,勾住楓華脖子一路趕往程家。
因了她前些日子跟程俏兒同入同出,程家二房的門房早已認得,喚了聲“十五姑娘”,就把她放進去了。
只是,不論門房還是小廝,都對十五姑娘越發慘不忍睹的臉多好奇了幾眼。
只有她本人毫無不在意。
宋瀟渝沒有去找程俏兒,反而因為前些日子逛遍了二房大宅各處,毫無阻礙地拐到了尹氏院子。
付瑾正在尹氏房裡侍奉,自從程閎禮被押在氿州洛潁縣大牢,她便一日比一日消瘦,更一日比一日膽戰心驚。
因為她的婆母看起來……好像不太正常。
一會兒清醒得不得了,盤算著怎樣讓淮王府付出代價;一會兒又顛三倒四,把尺玉貓耳朵都咬掉了。
付瑾很怕,怕忽而一日,她也成了尺玉貓那般的存在。
婆母好像在等什麼訊息,等得心慌意亂,指甲都掐入了手心裡。
付瑾就這麼怕著怕著,突然聽見院子門口響起一聲呼喊:“姓尹的!給我滾出來!”
這把嗓音聽起來有些陌生,不像程府裡素來跟尹氏不對付的人。
付瑾就著窗扇縫隙朝外瞧了一眼,瞧見與程俏兒關係極好的淮王府丫鬟,不知從何處拖來一把椅子,踩著站了上去。
丫鬟臉上還纏了染血布巾,一手叉腰,一手指天,“姓尹的你敢做不敢當啊?敢害姑奶奶我?還不敢出來受死?”
尹氏聽得外頭吵鬧,揉揉額心,“怎麼回事?”
付瑾並不知道宋瀟渝的真實身份,只道:“一個不重要的丫鬟,我這就去處理。”
她匆忙離開那間屋子,說不清是逃離還是別的什麼,總之在跨步出門的時候,還在門檻上絆了一下。
輕輕“唉喲”一聲,付瑾差點跌倒,剛抬頭就聽見程俏兒在院子門口喊:“十五!你做什麼?快出來!那裡頭的人癲起來可不好對付!”
宋瀟渝回眸,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俏兒,我臉好疼啊!”
程俏兒見到那布巾下的血色,當即忘了自己的恐懼,忙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