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婆子無奈多過氣惱,都不敢立刻回王府,怕回去沒法向太妃交差,便守在了門前。
龔嬤嬤將王妃安置回屋歇著,出來就遇上方知雨關切的眼神,“母妃怎麼了?”
龔嬤嬤搖搖頭,拉著方知雨到角落,低聲道:“心鬱之症,惱不得,氣不得。”
難怪要搬到這小小北苑居住,若在那深宅大院裡,整日被太妃為難,被程夫人陰陽怪氣,早不知如何了。
但這樣一想,方知雨又覺得王妃可憐,她好歹還有孃親和妹妹,王妃卻只有一個兒子,有些話,始終無法向兒子傾訴。
好在,宋筠還算有良心,與她一起站在了庭院裡。
只是……宋筠站得渾身涼意——無辜糟了方知雨好一陣白眼。
王妃醒來,龔嬤嬤侍奉著進了些茶點,兩人才真正舒了口氣。
見著王妃無礙,方知雨很快就愉悅起來。
“你開心什麼?”宋筠斜眼瞥過去,“那是我母妃!”
“就開心!”方知雨揚起了脖子,“那是我婆母!你總沒有吧。”
宋筠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婆母”!
瞧著小傢伙毫不掩飾心情,他居然覺得……有趣。
王妃想留兩人用晚膳,方知雨高高興興應了。
宋筠卻道:“那些婆子還守在外頭,我得去祖母那一趟,把這事了結。”
方知雨眸子裡的色彩肉眼可見地暗淡下去:她想留下來。
宋筠見了那期期艾艾的神色,不知怎的,一句話突然就衝出口來:“你想待就待著吧,住一晚,明日再讓人來接你。”
王妃先笑了起來,拉住方知雨的手,“這可好啊,今晚跟我一起睡,我們娘倆好好聊聊。”
這就“娘倆”了?宋筠有點吃味,但看著王妃欣喜,自己也散了幾分愁緒。
***
辭了王妃,宋筠出得門來,對站了一排排的婆子道:“不得打擾王妃休養,都回去,太妃那裡我自去解釋。”
婆子們如蒙大赦,立刻謝恩迴轉。
這天冷得呀,要凍死幾個人才行,可這才剛過冬節,還不是最冷的時日,今年這個冬,王府裡又要不安寧了。
宋筠回頭望了一眼北苑宅門,登上馬車。
他盼有朝一日母妃能回到王府,可年年盼,年年如此。
也許那小傢伙,會是撬開這個口子的關鍵。
若真有這等本事,就記一大功,他保她在世子妃之位上坐得安安穩穩,一生享盡榮華富貴。
有了期盼,回程的路途也仿似變得快了。
可剛從北門入,換上轎輦就被匆匆而來的東凌迎住了。
東凌是淮王身邊侍奉的小內監,十七八的年紀,人機靈得很。
一見宋筠就喜滋滋道:“淮王今日得空,去陪太妃用晚膳,差了小的來請世子。”
宋筠眉頭輕輕一皺,知道這是父王遣他提前知會自己。
東凌的聲音果然壓了下去,“是太妃請淮王過去的,現在菜上了桌,卻不讓動筷。”
“嗯。”宋筠不動聲色地答了一聲,遞過去兩顆金花生。
東凌謝賞接了,跟在轎輦側旁,隨步而行。
宋筠眉梢一動,問道:“淮王可曾見過世子妃?”
“還沒。”東凌回道:“昨日恰逢冬節,正是皇族冬祭之日,淮王未免他人口舌,整日都在應付那些將禮儀教化掛在嘴邊的文人。”
“魁州有一縣丞指使家屬侵佔良田,害死一家男丁,那家婦人因知州相護,狀告無門,今日一早,於府門前擊鼓鳴冤。”
“哦?”宋筠微微起了興致。
這種事並不稀奇,大周官場比比皆是,但告到王府門前,反倒會激起諸多暗處勢力的關注。
一步行差踏錯,就能被更多人盯上,也難怪淮王無心管顧他事。
東凌見宋筠好奇,解釋道:“所以這一日,淮王就忙著質詢魁州官員,調查過往卷宗,忙喲。”
這麼忙還能被太妃叫去,可見老太太氣得狠了。
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有法子壓住太妃的責難。
宋筠抵達解語塢,捂嘴咳了幾聲,發現內裡的氣息壓抑得像要天塌。
淮王端坐在太妃身側,一動不動。
宮中長大的淮王與太妃不算親厚,反倒宋筠這個嫡孫,是太妃最看得入眼的。
淮王終於等來救星,以眼神求助。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