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溪對自己兄長了解不多,第一回察覺只知打仗的人也會這般柔情,不由捂嘴偷笑:“大嫂可知兄長為何十六歲就率兵蕩寇?”
方知雨不明所以,“這裡頭還有說法?”
宋清溪笑:“太妃想給兄長訂親,兄長說自己要等婚約之中的那人長大。執拗不過,才外出打仗。為了不被太妃盯著,還把許家表兄給扔下了。”
宋筠十六歲的時候,她才十一歲,祖父尚未過世,她還沒受欺負。
不過……許得益當年沒能和宋筠一起平海寇獲軍功,竟有這樣一番波折?
方知雨覺得,也許淮王忌憚也是其中一個理由。
一路走走停停,宋清溪總有意無意聊起宋筠,方知雨就一時一時地念著那人。
突然覺得自己離開前真不應該臉皮薄,該去見一見的,好歹說一句“等我回來”。
可惜,她就這樣跑走了,現在居然甚是想念。
午時抵達魁州,隨處尋了個客棧打尖。
同行沒有內監,丫鬟們也不好拋頭露面,方知雨只能吩咐十三去跟許得益講一聲,讓他找機會打聽一下九和縣那家婦人的事。
可剛用完飯準備離開,客棧外頭就鬧騰起來。
喬裝的王府護衛與魁州府衙的衙役起了衝突,原因竟然是,當街打聽禁談之事,要將人扭送府衙。
方知雨不想打草驚蛇,卻出乎意料地一來就面臨暴露身份的危機。
為難之際,莊姬突然讓她的丫鬟站了出去。
這個丫鬟叫萍藍,很是機靈,四下一掃,擺出氣勢喝道:“爾等休要猖狂!”
這一聲,把衙役們喝得一滯。
萍藍趁機道:“淮王莊姬回九和縣省親,路過此地,著人問上幾句。怎麼?你們還想管到淮王頭上?”
護衛亮了身份令牌,那些個衙役立刻改換面色,提請去府衙一坐。
萍藍拒了,堅稱莊姬只是回鄉路過,不想多做停留。
可那些衙役哪敢直接將人放走,一邊胡言亂語拖延,一邊派人稟報去了。
不一陣,一群人馬快速靠近,喧囂著趕走周圍百姓。
宋清溪突然扯了扯方知雨的袖角,“大嫂,魁州知州見過我。”
方知雨一滯,悔自己完全忘記這茬,想躲已經來不及。
就在這一刻,聽得許得益一聲令下,左右幾個護衛靠過來,將宋清溪和方知雨擋在身後。
瞬息,兩人眼前一片迷濛,竟是許得益從後閃身而近,將兩個冪籬迎頭兜下,以迅雷之勢遮住了她們。
冪籬比帷帽更長,不怕起風,也不怕行動不便,確實幫了她們很大的忙。
莊姬見狀,眨著眼貼過來。
許得益在後頭輕聲道:“請莊姬見諒,只有兩個冪籬,先緊著姑娘家。”
莊姬不解,宋清溪未嫁人,是得遮一遮,可世子妃還是姑娘家嗎?
這疑惑只持續片刻,就被魁州知州打斷。
這位知州乃當朝太傅門生,到魁州擔任知州一職,少不了外派建立功勳之考量。
也就是說,他遲早會被調回京城,成為京官大員,對淮王……稍微給點面子敷衍著即可,反正誰也不能明著壓誰一頭。
不過淮王府的人踏足魁州,他就有些惶恐了,畢竟近日九和縣那家婦人狀告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就怕有人暗中調查。
知州匆匆趕至,遙遙見禮,忍不住向周圍掃量,不見其他人,倒見三個女子被圍在最中央,放下心來。
許得益上前見禮,復又將萍藍的說辭強調一番。
知州倒是見過許得益,知道他是太妃的外甥孫,徹底信了幾位真是淮王府女眷。
萍藍補充,之所以問及九和縣婦人一事,全因昨日在府衙門外瞧見,莊姬施了些過冬衣物,今日突然好奇而已。
知州一早便得了稟報,知曉昨日發生的事,對此番言辭便也信了,幾次拉扯,留不下莊姬一行,派衙役隨行護送。
一行再次上路。
莊姬掀了幾次簾子往後瞧,最後一拍大腿,“他們這是借護送名義暗中監視,我們該怎麼辦?”
宋清溪憂色更深,“還有人先一步往九和縣傳訊息了,此行不易。”
方知雨考量的卻又更加深刻。
淮王和宋筠明知她此行是要調查魁州知州和九和縣,卻派許得益隨行護衛,是相信他還是試探他?
許得益並非蠢人,他手底下訓練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