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一家相食而亡,嚇壞了他的堂兄王昆。王昆慌忙找到司馬儀,請他幫忙。司馬儀壓壓手,笑著說道:
“賢德請坐,有話好說。來人,上茶。”
王昆發著抖,斜著身子坐著,掏出手帕擦著汗。司馬儀神情得意,嘴角上揚,平和地說道:
“王俊之事,錦衣衛已經介入。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不做評論。我相信上仙們是不會亂來的。”
這幾句話,司馬儀說得很有技巧,意味深長。錦衣衛介入,調查什麼?王俊的貪墨之事恐怕難以遮掩。欽天監的人不會亂來。是否認王俊之事是他們乾的,還是意味著他們還要出手?王昆心裡七上八下的,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滿心不是滋味。
話鋒一轉,司馬儀聲音一沉,冷冷地說道:
“錦衣衛還盯上了王治通。兵者,兇器也。王俊和王治通,都碰了不該碰的東西。唉,牽涉太廣。招惹了最不能招惹的人。”
他長嘆一聲,臉沉了下去:
“唉,不好辦吶。”
司馬護和司馬衛都看著王昆,默不作聲,像個局外人一樣,靜靜地看著他們父親表演。王昆低垂著目光,額頭不斷冒著冷汗。他在細細地品著司馬儀的話。
王俊、王治通做了什麼。他很清楚。所謂碰了不該碰的東西,想必就是錢了。只說錦衣衛,不提欽天監。也就是說,這事歸司馬儀管。想到這裡,王昆咬了咬牙,誠惶誠恐地說道:
“治通有眼無珠,二千萬美元,居然買回來破爛貨。他羞愧難當,已經在暗中籌款,積極賠償朝廷的損失。請閣老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讓錦衣衛銷案吧。”
司馬儀笑了笑,拉著的臉舒展開來:
“哦?治通如此有擔當。我可以讓錦衣衛緩一緩。不過,銷案要走的程式比較繁瑣。讓他儘快補上那三千萬美元的虧空。這樣可以堵住都察院的嘴,錦衣衛自然就沒有由頭查下去了。”
王昆愣了愣,訕笑著點頭回應:
“是,三千萬美元。外甥一定轉告,一定敦促。相信十天之內,不,五天之內就能補上。錢直接交兵部庫司。欽天監那邊……”
“哎,這種事情就不要驚動神仙們了。王俊之事,想必只是妖人作亂。你們不需要太過擔心。”
王昆稍稍鬆了口氣,客套幾句後就走了。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司馬護、司馬衛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司馬衛笑道:
“父親,這就是所謂的帝王權術嗎?”
“可以這麼說吧。御下之術貴在一捭一闔。我們司馬家依賴江南財團。所以,我放任他們在圈定的範圍內撈錢。可是一旦過界。哼!就要提醒他們,我們可是槍桿子!”
司馬儀和煦地看著兩個兒子,掏出了肺腑之言:
“所謂,規矩定方圓。我們用規矩定下圈子。這個圈子要容得下人。要讓裡面的人過得好,過得安心。這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你們兩個,要好好學!”
“多謝父親教誨!”
金陵城,與飽受戰火的中原城市相比,有著雲泥之別;與北方租界林立的大城市相比,又是另一番景象。新區舊區錯落有致,現代與傳統交織,生機勃發與沉穩莊嚴相融;金陵不失國都風範。
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一輛林肯車帶著一輛小卡車穿過金陵城宏偉的城牆,進入井然有序的街區。暢順的交通,繁華的街道。金陵城給姬無困的第一印象還不錯。幾經周折,他們在外城最好的酒店住下。
風塵僕僕的五人先是好好吃了一頓,然後各回房間休息。
洗澡是消除疲勞最有效的辦法,尤其是有人伺候。與以前一樣,芷洛躺在浴缸裡舒舒服服地享受,姬無困給她洗頭、按摩。兩人聊了起來。
“芷洛,接下來的事,我一個人去辦就行了。你陪著曉蘭他們就好。”
“大可不必。申公狸已經向我保證了不會插手此事。我們在這裡熟人不少。簡玄子和杜志斷不敢亂來。我還是陪著你吧。”
“不用了。我先找伯奎。讓他帶路,吃不了虧。你陪著他們,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好吧,隨你。你自己要小心點。幫我擦掉泡沫。”
“好。你也要小心。”
“用點力。”
快下班的時間,錦衣衛指揮使龍驍站在北鎮撫司的門口。站崗的人被他打發走了。不久,一個身影遮住了斜陽。一道長長的身影橫在龍驍腳下。本來揹著光,是難以看清來人面貌的。但龍驍還是一眼認出了這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