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發洩叫囂之餘,秦方陽心中開始有些後悔了。
“我到底是不如左小多那小子臉皮厚啊,要是這小子在這裡,這時候肯定就是突然換上一張笑臉笑:哎呀,這麼生氣做什麼?你們若是有意見,咱們完全可以再談談嘛,我漫天開價,二位何妨落地還錢,好商量,好商量,萬事都好商量……”
秦方陽真不是不想這麼做,心裡也想這麼說,但對對方的負面情緒逼上來了,竟是死活說不出口。
左小多可以不要臉,但是我也可以這麼不要臉的嗎?
我以後還要為人師表的。
呸,我一直都是為人師表,以身作則的,今天只是權宜之計……
呸,權宜之計也不能在繼續了,可一而不可再!
彼此進退維谷,漸趨劍拔弩張的地步,突來一聲打破僵局——
“哎呀,秦叔叔,寧伯伯,爸爸……”
夢沉天仍舊是一臉笑容,滿面春風的道:“一家人說話怎麼就說到這裡來了呢,大家不過就是開個玩笑,有什麼話不可以好好地說,有什麼事不能慢慢的談呢?”
夢沉天一臉微笑:“爸爸您也真是,就算是漫天要價總還有個落地還錢呢;您和寧伯伯也真是,秦叔叔就是和您們開個玩笑,以他老人家的為人品性修為層次,豈能當真計較一些個阿堵之物……你們可倒好,直接上頭了……”
“啊哈哈……”
夢沉天打著哈哈,打躬作揖將秦方陽重新按坐下,隨即又過去將寧隨風扶到椅子上坐下,最後將夢天月扶著坐下。
然後才又有些不滿的說道:“爸,您和寧伯伯,真是……作為晚輩,我可是看的明白的,其實這事兒真沒啥大事,但是……說實在話,您們倆實在是身居高位太久了,就真把自己當作上位者了,不僅面子拉不下來,脾氣也是越來越大了,這樣子可要不得啊,雖然這話不到我說,但這狀態對咱們兩家家族事業和以後的發展,都不是啥好事,是不是?”
隨即轉過頭,又用一種推心置腹的口氣,道:“秦叔叔,以常理而言,您說的一點都沒錯,舉凡正常人都會和您一個心思,沉天這裡表示理解。但是,您修為雖高,終究沒有做過生意,也就不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啊。”
他一臉豁盡所有,盡道根由的真誠,柔聲道:“生意場上,哪哪都是爾虞我詐,利益算計,自然哪哪也都充斥著假大空,什麼集團啊,大廈啊,公司啊,表面一切就是個樣子,又或者只是一個殼,所有的錢,那都在路上轉,用我們的行話就是,唯有轉得快才能賺得快。更具體一點也就是,著落在貨物上,在地產上,還有很多很多……則是被合作伙伴壓款子上面……”
“所謂的百億集團,即時能夠抽調的現金不會超過一億的,比比皆是。就以咱們南薊城康達丹藥的李總為例,大家都知道那是千億企業的老總,就在前幾天打電話給我,打算要借八千萬現金週轉一段時間……真的,這一點半點不存花假,轉賬記錄還在我這裡……”
“沈玉書的身家不菲,但這些年經營成果很是一般,導致積壓存貨十分厲害,他的沈氏集團,真的就只是個架子。當然,如果估算其總體市價價值的話,千億仍舊是有的,但說到現金,就算一百個億,也是拿不出的!”
夢沉天一臉的唏噓:“這就是生意,很難很難,秦叔叔,您也體諒一下我們的不易。我爸爸是誠心想要跟您交個朋友,至於佔便宜什麼的,就只是末節……說句不客氣的話,我們處理沈玉書,那是已經過了官面的,就算不跟秦叔叔您說,不也是吞了就吞了麼?何必再在您面前找這個不自在?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您仔細想想,是不是就這麼點事?只是我爸爸和寧伯伯不願意抹殺良心,做不出這等勾當出來……所以侵吞您的財產這一說,真正是沒有的。”
夢沉天三方安慰。
慢慢的,三人都平靜下來。
秦方陽固然是借坡下驢,而夢天月與寧隨風也是被夢沉天提醒了,理智重新佔據上風。
秦方陽看著夢沉天,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夢沉天。
他發現,相比較於夢天月與寧隨風,這個夢沉天,才是真正最難對付的。只是憑著這個口才,斡旋周到,不難想象出這個人的心理有多麼的縝密!
“那你說怎麼辦吧?”
秦方陽拍著桌子:“所謂誠心交朋友,就是這麼個交法的麼?讓我平白損失了那麼多的利益,要不衝著這筆財富,你以為我會暴露身份,打破這數十年的平靜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