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早?”平陽公主回頭狠狠瞪了眼乾笑著的李善,才繼續問道:“二弟以為,如今奪嫡明朗,懷仁可有功?”
“天策府內多有英傑,若論資歷,懷仁尚淺,但其於國功勳,於天策府功勳,不讓人後。”李世民徑直答道:“他日尚有借重懷仁之處。”
平陽公主點點頭,“若無意外,今歲突厥當大舉南侵,裴世矩如何處置?”
柴紹、李世民都大為意外,但隨即明白平陽公主的擔心在哪兒了…如果說以前李善與裴世矩的勝負是要看奪嫡勝負的話,那如今李世民勝局已定,太子雖然尚未被廢,但已然落敗了,在目前的局勢下,李善與裴世矩之間,不再以奪嫡論勝負了,而平陽公主擔心的是,絕望的裴世矩會不會在這時候直接對李善出手。
雖然想的有些簡單,這方面的謀劃本就不是平陽公主的強處,但李善依舊被感動了,緊緊握住平陽公主雙手,“三姐勿憂.……”
“閉嘴!”乎陽公主呵斥道:“以你的功勳,此生都難以再領兵上陣,年歲尚淺,不管是父親還是二弟,都不會讓你貿然名列宰輔,若不掃清隱患,裴世矩雖然今年已然八十.…"
“是啊,都已經八十歲了,還能活幾年?”
“誰知道他能活幾年?!”平陽公主瞪了眼,“難道以後提心吊膽一直到他“還有那個李德武,也得處置了,否則他日事情大白於天下,說不定還有什麼麻煩呢!”
“咳咳。”柴紹小心翼翼的勸道:“畢竟是父子。”
“父子?”平陽公主雙目圓瞪,“拋妻棄子,已然不顧父子之情,當年霍去病遠征漠北,可不是被人逼著上陣的!”
“你們是覺得三胡之罪,在於謀逆,還是在於不孝?”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李世民也無語了,在絕大部分人看來,齊王李元吉罪在謀逆,而在平陽公主看來,罪在不孝。
其實李世民內心深處也如此想,猶記得當年李善被李德武暗施手段送去河北戰場,自己還心有慼慼焉,但自己與父親總歸還是和好了,而李善、李德武卻不可能畢竟自己歷次征伐戰場,可不是被父親逼著去送死的定了定心神,李世民輕聲問道:“三姐是覺得?”
“讓裴世矩致仕!”平陽公主幹脆利索的說:“反正裴寂與父親情分頗深,聞喜裴氏留了個宰輔,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柴紹也點頭贊同,“而且裴世矩已然八十高齡,致仕也無可厚非。”
李世民沉思片刻,與李善交換了個眼神,兩個人都沒吭他們心裡都有數裴世矩如今引而不發,最大的可能在於,還有施展手段的可能。
但如果將裴世矩趕走,這老頭在絕望之下,很可能會將李善的身世丟擲來,然後暗中放出流言魏嗣王早依附秦王。
在身世大白於天下的前提下,李淵八成會相信李善依附李世民的流言,到那時候,東宮更有施展手段的空間了。
就連仁智宮事變,都會被人視為內幕重重。
太子李建成即使不能翻盤,也很可能會維繫現在的局勢,不至於被廢,而李淵如果考慮到東宮、天策府之間的制衡,很有可能留用裴世矩來扶持東宮。
那到時候,一切都不太好說了。
的確,讓裴世矩滾蛋,是最有效的方法,但必須是這老頭自己心甘情願的滾蛋而不是被趕走。
“三姐,”李善小聲說:“還是先說正事吧。
“什麼正事?!”乎陽公主氣的低聲罵道:“這麼好的機會,若是錯過了難道等著裴世矩老死嗎?”
“男兒大丈夫,當快意恩仇!
你忘了山東的歷亭一戰的兇險了?”
“你忘了馬邑十日,突厥屠刀懸頸了?”
“還是忘了顧集鎮戰死的同袍了?!”
“你不能將李德武如何,難道還不能將裴世矩如何嗎?!
柴紹張張嘴巴還是閉上了,蘇定方從頭到尾都沒開過口,在平陽公主提起裴世矩的時候就起身站在門邊,以防止有人靠近,而李世民也被堵得不能開口。
因為平陽公主沒說錯啊,裴世矩幾度將李善逼入絕境,可以說是生死大仇,換人,墳頭的草都要一人高了,李善使盡手段走到這一步,即使裴世矩已然年邁,難道要李善輕輕放過嗎?
沒有這個道理。
甚至可以說,正因為裴世矩年邁將死,李善才要快馬加鞭,免得留下遺憾。
李善昨日登門,請裴世矩致仕歸鄉,任其壽終正寢…這是真心實意的,但也沒說過不報復,不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