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之痛,而且還是獨子,而且還是晚年喪子,裴世矩是有理由深恨之的。
但這個理由說不充分也不充分,畢竟此事之後,就連李淵都特地下詢過,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是李懷仁下的手……甚至裴宣機被殺的時候,李懷仁自己也在被梁軍追殺中。
不過李建成也無所謂,一口應下,“必然交於裴公。”
李建成從來沒有放棄過將那位魏嗣王攬入麾下的希望,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也知道可能性太小了……那位魏嗣王從頭到尾都明哲保身,持身公正,畢竟身後有平陽公主撐腰。
裴世矩也知道李建成未必肯信,幫助一個搖搖欲墜的太子起兵謀反,只是要魏嗣王李懷仁的腦袋……大家不是傻子。
只是裴世矩並不希望內情大白於世,在這一點上他和李善一直保持默契……事情捅出來,李善會吃虧,至少陛下對其的態度肯定是有變化的,而太子對其也會有提防,因為內情洩露,他會很符合邏輯的推測李善依附秦王。
但相對來說,裴世矩更吃虧,李德武借刀殺人沒能得手,裴世矩藉著再次幾度借刀殺人,還將李善逼入死地絕境……對他這種世家出身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門楣更重要。
這個門楣,指的是官位、地位,但這種東西都是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消散的,能最能體現門楣的是名望,是家風。
所以,相對來說,裴世矩更不希望因為自己而導致家族蒙羞……本來就不站在道德制高點,相反的,對手才站在道德制高點,事情揭露開,即使最後功成,那些世家門閥還敢與聞喜裴氏西眷房來往嗎?
裴世矩可以想象,內情大白於天下之後,會有多少人在嘲笑自己,鄙夷自己……
而在天台山一戰之後,裴世矩其實更怕李善將事情捅出來……大不了就正大光明的投入秦王麾下好了,雖然李淵對其的態度肯定有變化,但這時候李淵已經準備易儲了,而不是之前那樣堅定的和東宮站在同一個立場上。
裴世矩不確定李善有沒有想到這方面,但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忌憚,所以才會在最近兩個多月內,兩人有多年暗中搏鬥後的私下會面。
這些思緒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後,裴世矩輕聲道:“為今之計,其一為暗蓄實力。”
“聽六弟提及,燕郡王羅藝從天節軍挑選精銳補入長林軍?”
“是。”
“玄武門能控制得住嗎?”
“理應無虞。”李建成低聲道:“玄武門守將乃右監門衛中郎將常何,此人乃瓦崗出身,早年在秦王麾下,於洛陽任驃騎將軍,後調任代州,被李懷仁趕回長安。”
裴世矩隱隱記得這個名字,既然是秦王的叛將,那應該沒有問題,“羅陽、羅壽都在長林軍中,可繼續調集精銳入長林軍。”
李建成一口應下,這件事從去年羅藝回京後開始,但到了今年二月不得不收手,因為天策府那邊有所查探,為此李建成還不得不將經手的兩個小吏、將校遠調。
羅家是不可能拒絕的,將房玄齡打傷,鞭撻程咬金、侯君集、張公瑾等將領,羅藝根本不可能下東宮這條船。
“長安城內,除了長林軍之外,只有天策府的精銳親衛,以及北衙禁軍。”裴世矩低聲道:“天策府親衛在金城坊,距離皇城數坊,最快的入宮途徑是順義門、安福門,都是北衙禁軍的左右監門衛把守。”
“三妹夫……”
“柴紹此人,不會跟隨太子。”裴世矩哼了聲,他可沒忘記平陽公主屢屢出言威脅自己,“但只要控制住平陽公主,柴紹就不會妄動,再加上李高遷、馮立等將領……”
裴世矩看的很準,柴紹此人,本有功勳,又尚平陽公主,只要後者還在,只要他不妄動,不管誰勝誰負,柴紹本人頂多是仕途受阻,但不會有性命之危。
李建成忍不住問:“但昨日夜間,父親提及,仁智宮距離長安不遠,可能會避暑至中秋之後再返京。”
“其二就是,不動。”裴世矩輕聲繼續道:“陛下調燕郡王、馮立、鄭善果隨駕,看似無情,實則留有餘地。”
看李建成懵懂的模樣,裴世矩不得不掰開說個清清楚楚,“若是陛下決意近日易儲,就不會調六弟、燕郡王、馮立隨駕。”
李建成呆了下才反應過來,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的確如此,如果父親決意馬上要易儲了,那就必須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天台山那事兒是不能拿來做理由的,一旦拿出來,那是要留於史書中的,李淵丟不起這個臉。
換句話說,如果李淵沒有帶走裴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