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煙閣的事情告一段落了,雖然到目前為之只定下了李孝恭、李懷仁、竇軌三人,還有整整二十四個名額出缺,但建言凌煙閣的用意已經達到了。
說到底,李善提出凌煙閣,以及李淵採用凌煙閣,無非就是為了在論功的時候和稀泥而已。
現在有凌煙閣功臣榜這根胡蘿蔔在前面吊著,李淵也不過那麼苛刻了,對諸將的封賞尺度雖然不能與洛陽虎牢之戰以及前年的朔州大捷相提並論,但比原來要略為高一些。
很有意思的是,李淵並不是按照半年鏖戰的順序,也沒有按照功勞的大小,而是以陣營劃分來的。
但對將領的評價……兩儀殿中的任何人都不會比李善更有資格,這也是李淵今日召李善兩儀殿覲見的主要原因。
“涇州之戰,馮立出任騎兵副總管,配合淮陽王封鎖右側要道,後隨趙國公蘇定方破陣,賀蘭大捷亦多有戰功。”李善實話實說,“馮世立其人,曉軍略,知戰事,更兼得士卒擁戴,有飛將軍之威,未有飛將軍之汙。”
裴寂笑著問:“看來他日征伐草原,馮立當能重用。”
“裴相誤會了。”李善解釋道:“未有飛將軍之汙,非指其知方向,而是指馮立並不縱容士卒劫掠地方,他自身清廉,但有所獲,無不散於麾下。”
前漢時期,李廣、周亞夫兩個同時代的名將代表著截然不同的兩個風格,周亞夫講究的是規矩,而李廣講究的得士卒用命……所以李廣經常縱容部下劫掠邊塞地方。
“馮立的確有此能。”裴寂看向李淵,“至今未有爵位,或可進爵縣公?”
李淵點點頭,“理應如此,薛萬徹呢?”
“當陛下獨斷。”李善正色道:“薛萬徹勇於戰事,但盛氣凌人,數敗突厥,以此自傲,他日戰事,不能大勝,或會大敗。”
李世民點頭贊同,“薛萬徹與其兄弟薛萬鈞類似,有冒進之嫌。”
李善看向太子李建成,“如今夏州長史是……”
“太子洗馬蕭德言。”
李善的態度擺在這兒了,薛萬徹是個勇將,但有點不安分,說白了如果他日征伐突厥,是能派的上大用場的,但突厥來襲,未必穩得住陣腳。
李淵轉頭看了眼李建成,“進爵國公,禮部稍後擬定封號。”
“是。”
裴世矩瞄了眼臉色略為振奮的李建成,心裡嗤笑不已,薛萬徹進爵國公,看起來陛下對東宮頗有迴護之意,但實際上更多的是考慮薛萬徹鎮守夏州。
甚至裴世矩這個心裡陰暗的都揣測李淵是不是在用緩兵之計……李建成天真的以為自己還有希望,而裴世矩絕沒有這種奢望。
之後李善又陸續點出了幾個東宮一脈的將官,比如以左武衛右郎將隨軍出征的太子千牛李志安,不過這些將官雖然立功,但頂多只是散階升官,爵位那是不用想了……李淵本來就要控制封爵的口子。
東宮這邊說完了,自然是轉到秦王這邊,其實去年李善率大軍出征,雖然調動了不少秦王一脈的將官,但真正用到刀口上的並不多……比如康國公史大奈就是個例子,基本上就是個打醬油的。
而程咬金、尉遲恭、鄭仁泰、秦叔寶、張琮這些秦王心腹大將都沒有隨軍出征,所以李善第一個提到的就是昨日先與尉遲恭撕鬧了一場,然後被劉黑兒摔的頭暈眼花的段志玄。
“段志玄性情輕佻,難為方面之將。”李善先抑後揚,“但先佐趙國公蘇定方領騎兵,破陣犀利,堪稱悍不畏死,從亂軍中繳獲都布可汗的汗旗,後在賀蘭大捷中斬殺梁軍將校十餘名,理應進爵。”
李淵立即點頭贊同,笑著說:“前日偃師還提及要多謝懷仁呢。”
從前年回京之後,段偃師對李善的態度是一變再變,剛開始還憑藉是李淵舊日好友的交情說李善的小話,但在天台山一戰之後態度就發生了根本的變化。
再到去年的涇州大捷之後,李善在慶功宴會上命段志玄為眾將斟酒,段偃師不僅沒有惱怒,反而拿這事在李淵面前說笑……自家這個兒子從小就不安分,現在碰上能管得住的了。
“縣候……”李淵沉吟片刻,“進爵縣公吧,留待他日。”
這個是自然的,畢竟段偃師如今是益都縣公,正常情況下兒子不能越過縣公進爵郡公。
也是這個原因,前年三破突厥之後,李楷封爵三原縣候,去年天台山一戰後,其實沒什麼傑出表現的李客師也封爵縣候了。
李善正想著這個呢,李淵就問到了李客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