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暫停追擊!”
程名振面色鐵青,他是最想追擊的,但李道玄麾下騎兵已歷經兩戰,折損不少,而自己麾下的騎兵無盔甲,甚至武器都不全,渾身上下還是溼漉漉的,寒風一吹,必然寒氣入體。
趨馬奔到步卒陣前,程名振視線落在田留安身上,“館陶城可能相阻?”
田留安沒想到戰事這麼順利,他只想如何取勝,並沒有在館陶安排伏兵,只能愕然搖頭。
程名振咬牙切齒,命親衛去魏縣立即取來衣衫、鎧甲、兵刃,準備帶著麾下繼續追擊。
那邊的李道玄更是如此,饒是蘇定方、柳濬一再勸誡,也不肯放棄追擊。
“不斬草除根,他日劉賊復起,如之奈何?!”
李道玄手中長槊脫手而出,正正釘在那被戰馬壓住大腿的敵將身上。
蘇定方低頭看去,此人正是劉黑闥胞弟劉十善。
劉十善痛苦的呻吟了幾聲,伸出手似乎想去捉住槊尖,李道玄不管不顧,側身拔出馬槊,鮮血隨著槊尖奔湧而出。
就在這時候,剛剛趕到的行軍長史薛忠厲聲喝道:“殿下忘了李懷仁之語嗎?”
李道玄咬咬牙沒有再吭聲,一旁的蘇定方趨馬上前,低聲道:“懷仁欲借殿下鋒銳破敵,已然功成,隨劉黑闥北竄的騎兵雖只數百,但之前王小胡麾下有近千騎兵北遁……”
“定方說的是。”薛忠點頭道:“李懷仁曾言,鋒銳破敵,乃是美談,如若不慎,便是剛愎。”
柳濬也勸道:“秦王吩咐,此間戰事,田總管主持……”
這話說到一半,柳濬就住了嘴,警惕的看了眼程名振。
從明面上來說,下博戰敗,朝中並無處置,李道玄依舊任河北道行軍總管,田留安理應是他的下屬……至少在軍中。
但柳濬適才這話說戰事由田留安主持……這是秦王李世民的吩咐。
在場諸人,李道玄、薛忠、田留安、蘇定方、柳濬和剛剛趕到的齊善行要麼是秦王府的人,要麼是秦王一脈,只有程名振不是。
甚至不少人知道,年初洛水大捷之後,李世民不許程名振追擊北竄的劉黑闥,後齊王設宴招待將領,其中被視為秦王一脈的只有程名振欣然赴宴。
若不是其老母妻兒均死於劉黑闥之手,田留安、李道玄都不敢冒險使馬周說服其出兵……從種種跡象來看,程名振很有可能會依附東宮。
田留安眺望魏縣城外的戰局,如今已然是一片慘狀,王君廓率騎兵向西突擊,大量的敵軍士卒被逼的墜落永濟渠內,淹死的還好,淹不死卻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熬著……更慘。
河對岸的兩千唐軍步卒早已經過河,有條不紊的進擊,在將領的指揮下,將任何敢於聚眾的小股敵軍擊潰。
魏縣的唐軍也已經出城納降,大批大批計程車卒棄械跪地求饒,今日一戰,已然大勝。
現在的問題只剩下劉黑闥了。
“某與善行兄率步卒留,收拾戰局。”田留安高聲道:“相州、衛洲騎兵盡出,匯合魏洲騎兵,由……”
程名振還在心裡琢磨,這個李懷仁是何人?
能讓淮陽王李道玄忍一時之氣,不再要求追擊……程名振年初經歷過類似的事,當時氣得險些殺俘以洩怒氣恨意。
田留安遲疑片刻,自己肯定是要留在魏縣主持大局的,這次魏縣大勝劉黑闥,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自己都是戰事的主導者……雖然自己沒能親自上戰場,刀上尚未染血。
在這種情況下,田留安是不願意去追擊劉黑闥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追不到還好,一旦擒殺劉黑闥,這樣的大功……田留安是真的不想要。
河北戰事已經成了東宮、秦王奪嫡的戰場,而這些全都被田留安一手摁下去……這讓東宮怎麼看田留安?
但北上的騎兵由何人帶隊呢?
從爵位高低和官職上來說,淮陽王李道玄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此人性情太過直率,而且一心復仇,不是合適人選。
程名振精於兵法,沙場老將,但在唐朝資歷太短,而且還不像齊善行那般投入秦王府……當然了,最重要的是,除了程名振,其他的人都是秦王一脈。
田留安猶豫了半天,視線落到了蘇定方的身上。
一個時辰後,館陶城外,李善氣得直跳腳,暗罵田留安不厚道……自己好不容易將李道玄給勸出頭,結果田留安非要把蘇定方提起來。
三州騎兵,約莫兩千精騎,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