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夜裡,李善這一通火發到魏徵疲憊不堪要去洗漱安寢為止……甚至李善還追到臥室裡嘀咕了好久才被魏徵強行趕走。
魏徵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這次太子在長安吃虧吃大發了,而且大都是說不出口的啞巴虧,怎麼倒是你覺得委屈?
的確委屈啊!
用李善的話來說,太子早就定下了親征河北一事,為此還摁住了秦王,結果呢?
恨不得在長安過個春節才啟程!
而且還命齊王頓足不前,就是不發援兵北上!
若這次不是魏縣大捷,而是魏縣大敗,怎麼辦?
我李善是獨子,無兄弟姐妹,族人凋零,若是身死,只剩下老母孤苦一人,九泉之下也難瞑目!
有道理嗎?
當然有道理!
但魏徵看來,非常沒道理……軍國大事,涉及數萬人身死,自然要謹慎應對。
不過魏徵也不得不承認,站在李善的角度,太有道理了。
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一直到第二天魏徵還在琢磨,如果太子提前十天自請出徵……可惜一切已成泡影。
魏徵第一站抵魏縣,一方面是因為魏縣大捷,另一方面是聽聞魏縣周邊有大量降卒,這給了他施展手段的機會。
雖然李善已經提前做了太多的事,特別是從黎陽倉調糧,使得魏徵白費力氣催促陝東道輸糧草北上,但魏徵還是有其他手段的。
最典型的一點就是昨日所言,只要當順民,一切都好說,被俘虜的家眷還你,如果老婆死了,乾脆就送你個老婆……反正河北連綿大戰,死了丈夫的小寡婦多著呢。
轉了三個營盤,魏徵都已經許出去十七八個小寡婦了……也不知道這廝回頭怎麼兌現。
但一路走過來,魏徵非常非常的不爽。
當魏徵給俘虜講解朝廷的諸多安撫百姓的政策的時候,那些俘虜總是半信半疑……這點魏徵能理解,畢竟之前廬江王李瑗、原國公史萬寶、齊王李元吉乾的那些破事還歷歷在目。
但問題在於,那些俘虜用狐疑的視線看著魏徵,然後……然後圍著李善詢問真假。
麻痺我是太子洗馬,受聖人詔令,得太子重託,巡視山東,你們不相信我……卻去問一個尚未出仕的少年郎?
這說得過去嗎?
李善也有些苦惱,索性爬到馬背上,扯著嗓子吼道:“都他孃的閉嘴,誰再吭聲……你還嚷嚷,週二,給我抽他!”
下面發出一陣鬨笑聲,魏徵和崔昊看到這一幕……簡直了,這哪裡還是在俘虜營?
門口太子親派的衛兵手持腰刀緊張萬分,而李善的親衛除了三四人之外,都混在人群中……好幾個笑得最大聲。
李善之所以在俘虜營裡有如此聲望,親衛隊功不可沒……呃,誰讓他們是歷史上,可能也是古往今來第一支男護士隊呢。
千百年後,估摸著李善八成要戴上“提燈男神”這個帽子了。
“只要不再舉兵鬧事,一切都好說,給你口糧,還你田地,家人團聚,剛才那老頭都說了……還發給你媳婦呢!”
魏徵聽得一頭黑線,好好的話讓你說成這樣!
李善繼續扯著嗓子吼道:“明年開春,都老老實實種地過日子……”
“李郎君,田地荒蕪,需要深耕,這也就罷了。”一個大漢高聲問:“但開春沒有種糧!”
的確,想恢復河北,安撫山東,就得給別人希望……如今的河北,不缺田地,畢竟死的人太多了,但沒種糧是個大問題,種子本來就比一般的糧食要貴的多。
而且田地荒蕪,需要深耕……這大漢可能辦得到,但大部分人都是不成的,肯定需要耕牛……而之前突厥南下,對河北民間的破壞力非常強。
李善衝著魏徵一攤手,後者只能擠過來嘀咕了幾句,李善立即嚷嚷:“都有,都有……待會兒週二你把籍貫記下來,回頭每個縣都發種糧,有的還有耕牛。”
然後,魏徵就聽到連綿不斷的讓他刺耳的感激聲。
“謝過李郎君。”
“拜謝李郎君。”
“待得回鄉,必要為李郎君立牌位,日夜上香。”
等出了營地,魏徵黑著臉問:“聽聞魏縣大捷,乃你籌謀……他們知曉?”
“當然不知曉。”李善奇怪的問:“為什麼要告訴他們?”
這句反問,問的魏徵心堵……的確,好有道理啊,為什麼要告訴他們?
但魏徵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