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告退。”
議事整整兩個時辰的李淵疲憊的揉著眉心,等諸位宰輔都退下後,才轉頭道:“大郎、二郎,如何看今日之事?”
這一次,李建成、李世民對視了一眼。
“父親所為,彰顯國威。”李建成微蹙眉頭,“只怕突厥……”
李世民揚聲打斷道:“大哥過慮了,父親創立李唐,已然一統天下,難道還要俯首於突厥野人嗎?”
李淵微微點頭,李建成也閉上了嘴……只在心裡腹誹,口口聲聲一統天下,這是在提醒自己的軍功嗎?
李淵心裡有數,兩個兒子秉性大不相同,長子處事穩健,面對突厥心存畏懼,次子行事鋒銳,面對突厥,從無懼意。
其實最早李建成不是這樣的,當年晉陽起兵,席捲關中,攻打長安,李建成也算頗有建樹,而武德四年的一件事,讓他在軍中的威望大幅度降低。
兩年前,太子李建成在李世民率軍攻打洛陽的同時,出兵征伐稽胡,使豐州總管張長遜投唐,本來這是一件雖然不能和李世民平定中原相提並論,但也算拿得出手的戰功。
可惜李建成畏懼突厥,上書建議廢豐州,徙百姓寄居於靈州,割五原、榆平之地與突厥。
李世民回朝晉升天策上將,組建天策府,軍中權威一時無二,對當日李建成割讓五原、榆平一事大為不滿……李建成在軍中威望大幅度削弱,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說到底,割讓兩州,總不能是戰功吧?
突厥,是盤旋在李唐宗室頭頂的龐然大物,對李唐天然有著巨大的威脅,李淵數度不得不曲意順從,但隨著天下一統,作為開國君王,李淵也有著雄心壯志……至少,臥榻之側,怎容他人酣睡!
嗯,雖然最近幾年,唐朝漸漸一統天下,而突厥的頡利可汗開始頻頻南侵,關中、河東、河北、山東都曾經遭受突厥洗劫。
但如今的李淵還有心氣……畢竟頡利可汗幾次南侵,最終都被擋住了,雖然偏師一度攻陷距離京兆只有百多里的大震關。
李建成曾經私下提議遷都,李淵不置可否……他也心裡有數,長子的建議更多出自於私心,因為對抗突厥,次子李世民很可能成為統率大軍的統帥,這對東宮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當然了,李世民私下也不是沒有動作的,曾經向李淵屢次進言……太子割讓河套之地,使得關中不穩。
呃,李世民看得到,接下來的幾年內,突厥肯定會時常南侵,說不定都能打到京兆附近……為什麼能打到京兆附近?
當然是因為太子李建成割讓河套之地,使得突厥越過了黃河,兵壓靈州。
要知道河套之地的豐州距離長安兩千多里,而靈州距離長安只有一千兩百里,換句話說,李建成割讓的不僅僅是榆林、五原而已,而是差不多千里的戰略縱深。
這也是去年突厥主力攻打河東,偏師卻能殺到原州的原因……太近了!
下面兩個兒子還在那爭執,李淵像是沒聽到沒看到似的……反正已經司空見慣,各種思緒在腦海中盤旋,直到平陽公主出了寢宮,進了兩儀殿。
“平陽來了。”李淵笑呵呵的擺手,“據說昨日出城騎獵……可要小心一些。”
“謝過父親。”平陽公主雖身著宮服,卻英姿颯爽,再無當日李善所見的柔弱模樣。
“三妹來了。”李建成笑道:“此次妹夫重任在肩,必能大勝而歸。”
李世民只簡單打了個招呼,“三姐。”
平陽公主駐守晉陽多年,其夫柴紹絕大部分時候都在李世民麾下,但柴紹年歲比李世民大不少,當年和李建成關係也不錯,總的來說,平陽公主夫婦在奪嫡之中,處於中立的立場。
當然了,在李建成看來,平陽公主理應親近東宮……要知道可是孤舉薦李懷仁的!
李淵對這個女兒實在喜歡的緊,問了又問,隨口又賞了好些名貴藥材,又下令在側殿萬春殿擺宴。
“今日家宴……”李淵頓了頓,轉頭問:“懷仁還沒到嗎?”
李建成、李世民面不改色,但心中都有些詫異,看來那位少年郎在父親心目中的分量還真不輕啊……明言家宴,卻要邀其赴宴。
一旁的宮人俯身道:“館陶縣公在殿外侯傳。”
片刻後,李淵伸手指著快步進殿的李善,笑罵道:“每日赴太醫署授課,卻多時未入宮,為何?”
李善行了一禮,正色道:“侄兒願時常進宮陪伯父敘話,只是擔憂聖人忙於國事,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