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長篇大論其實就是一句話,梁師都再想借助突厥來抵禦唐軍,基本上沒有指望了。
“殿下實在好手段。”辛獠兒喃喃道:“在下歎服……”
“雕蟲小技罷了。”李善擺手道:“大唐一統天下,數年間於隴右敗吐谷渾,於朔州、關內道敗突厥,若是梁師都一意頑抗,孤難以收復三州,那陛下也只能使秦王擊之。”
“孤少有軍略之才,與秦王相較,實在難以爭輝……”
“殿下太過謙了。”辛獠兒苦笑道:“頡利可汗父子、都布可汗、突利可汗無不敗北……”
李正寶至今還沒聽出個味道,但辛獠兒卻隱隱察覺到了,遲疑著低聲道:“殿下,吾二人被俘,若能逃得一命……”
“知道如今大唐芮國公苑君璋嗎?”李善淡然的打斷了辛獠兒的話。
“自然知道。”
都是得突厥支援的軍閥,哪裡可能不知道呢,說起來苑君璋是梁師都之前最後一個地方割據勢力,正是被面前這位邯鄲王逼降的。
辛獠兒曾經聽說過,馬邑十日,李懷仁與鬱射設結交,卻雪夜襲營,斬其首級……那也是李懷仁這個名字遍傳草原的開始。
“還記得賀遂嗎?”
李正寶的呼吸稍有些急促,同樣是被這位邯鄲王生擒,賀遂的生死很可能決定自己的命運。
“此二人的共同之處在於,兩人都活著,而且都在長安。”李善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這兩人,“區別在於,苑君璋爵封國公,安享富貴,而賀遂雖無性命之憂,但不過平民百姓,日子過得極為窘迫。”
“為什麼?”
李善並不是在問對面這二人,徑直繼續道:“苑君璋曾據守馬邑,為突厥所重,但投唐後曾助唐軍敗突厥,後助孤整頓麾下,使朔州重歸唐土,入朝後得陛下賞賜,自然安享富貴,他日子嗣尚能出仕。”
“而賀遂兵敗被擒,無寸功來獻,饒其性命,不過為懷柔梁師都麾下眾將而已。”
李善輕笑幾聲,“你二人慾擇何路?”
“欲效仿賀遂,此刻即可離去……多年手掌重權,麾下數以千計,權柄在手,富貴不失,日後為一小民,城門守卒亦可叱之。”
“或欲效仿苑君璋,於大唐有功,或轉為唐將,建功立業,或安享富貴,闔家安樂……”
辛獠兒面色複雜難言,李正寶也終於知道今日這位邯鄲王一席話的用意了,要麼滾蛋,反正樑師都是肯定要送歸襄邑王李神符、平原郡公段德操的,不信他敢不聽突利可汗的!
要麼回去做內應,他日唐軍收復三州,剿滅梁師都,就算不能得賜爵位官職,也至少能如苑君璋一樣安享富貴……不至於淪落到賀遂那樣的慘狀。
“且慢慢思量。”李善示意範十一將人送回去,側屋內崔信、溫彥博、張文瓘三人踱步出來。
“他們會應下嗎?”崔信很懷疑李善這次的成功機率。
“無所謂。”李善笑道:“試一試罷了,至少要讓梁師都麾下眾將知曉,孤非趕盡殺絕之輩,要的也不過是梁師都、梁洛仁二人罷了。”
溫彥博點頭道:“辛獠兒其人,心思狡黠,他日殿下需要提防一二。”
“即使送來密報,孤也不敢隨意信之。”李善笑了笑,突然話題一轉,“彥博公還不肯原諒小侄嗎?”
自從被逼著寫下那份彈劾奏摺之後,溫彥博一直稱呼李善為“殿下”,不再是之前私下的“懷仁”了。
溫彥博冷哼了聲,轉頭看向了崔信,“何日啟程?”
“明日隨江國公入百泉縣,撫慰諸家,後日啟程回京。”崔信略一沉吟,“懷仁明日也去一趟吧。”
“有必要嗎?”李善有些犯懶。
“殿下若止步於此,自然無需前去。”溫彥博嗤笑道:“如今梁軍依固原而守,六盤山崎嶇南攻,若無人引路,只怕要重演漢時李廣舊事。”
崔信點頭表示贊同,沒有熟悉地理的本地人為嚮導,說不定還真的會迷路,原州西側的地勢太過複雜,拿著地圖也沒用。小說
而襄邑王李神符、管國公任瑰兩次大敗,基本上葬送了原州府兵,各地官吏要麼戰死,要麼降敵,再要麼逃竄,李善麾下的大軍雖然大都是關中府兵,但對原州地勢也是兩眼一抹黑。
畢竟這個時代,普通人一輩子都未必有幾次機會離開家鄉百里,府兵當然是有這個機會的,不過自李淵攻入長安之後到數月前,原州從來沒有發生過戰事,薛舉是從側翼攻入隴州、涇州的,而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