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皇甫黎一再拜謝後離去的身影,陸季覽低聲道:“當遣派人手盯住皇甫族人。”
“那是自然。”梁洛仁哪裡會輕易信任皇甫黎,輕笑一聲道:“自突厥北歸,唐軍三次遣軍來攻,不過試探一二,若要速勝,只可能是裡應外合。”
梁洛仁有信心控制住麾下的大軍,但無法控制住固原縣內的民眾百姓,而皇甫黎是有資格在這其中做手腳的。
“那我就如此回稟陛下?”
“嗯。”梁洛仁低聲道:“拖一拖。”
陸季覽自然聽得懂,笑道:“陛下也是這個意思,拖到明歲也無妨。”
“那倒也不比,邯鄲王也不傻啊。”梁洛仁也笑了,“只要能守到明年四五月份,必有轉機。”
一方面是因為糧草,到明年四五月份,原州、靈州、會州能收穫一批糧食,經歷了一輪種植,梁軍也算紮下根了,另一方面是到明年四五月份,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到那時候,突厥內亂不管是誰勝誰敗,終歸要分出個勝負了。
陸季覽低低道:“只要能守得住固原,他日是進是退,都餘地頗大……”
“必能堅守。”梁洛仁揚聲道:“邯鄲王坐擁數萬大軍亦無用武之地,能施展的餘地不大,關隘重重,居高臨下必能克敵。”
頓了頓,梁洛仁笑著補充道:“而且軍中老卒觀望斷言,今歲末必有大雪。”
大雪紛飛,帶來的不僅僅是道路難行,而且還氣溫突降,幾乎是不可能開戰的,更何況是攻打依六盤山而立的固原,所以梁洛仁頗有信心。
而且原州大雪,草原只怕又是一場雪災,肯定很多部落難以度冬,被迫南下內附……如今佔據靈州的可是梁師都啊,經歷了大敗之後的梁軍必能補充大量兵力。
而等到明年開春後,南下劫掠的胡人也會更多,這都是對梁軍有利,而不利於唐軍的。
將陸季覽送出城外,梁洛仁低聲道:“邯鄲王提及延州、涼州出兵,告知陛下,提防一二。”
“不是說實無可能嗎?”
“不可不防。”梁洛仁目光幽幽。
而此時此刻,兩儀殿內,李淵也在皺眉苦思,延州出兵攻朔方,實在有些冒險,而且延州兵力不足,懷仁讓陳叔達稟明,是真的建言出兵嗎?
右手第一位的李世民略一思索,道:“不可輕忽,試探一二使梁軍分兵無妨,但直搗朔方,只怕力有不逮。”
“若能攻破統萬城,梁軍必定軍心大亂,懷仁進軍,必能大破,甚至敵將擒梁師都來降。”太子李建成習慣性的和李世民唱反調。
陳叔達咳嗽了兩聲,“邯鄲王臨行寄語,延州出兵可試探一二。”
李建成陰冷的視線掃了掃陳叔達,他哪裡看不出來,這位門下省侍中就算沒有投向二弟,也有意向其靠攏。李世民補充道:“赫連勃勃徵十餘萬民眾,歷時六年而成,擊之火出、其堅可以礪刀斧,若無大軍,難以攻克。”
陳叔達突然想起了李善的話,好奇道:“聽邯鄲王提及,赫連勃勃修統萬城,力士以鐵錐刺牆,入一寸,殺匠人,未一寸,殺力士,故統萬城之堅,天下無二。”
李淵、李世民以及幾位宰輔相互對視,都有些茫然,還真沒聽說過啊。
又討論了許久,其實是爭了許久,太子氣勢洶洶,秦王輕描澹寫,在軍事方面,別說現在了,就是以前,李淵也更加信任次子。
“輕兵直擊不可取。”李淵下令道:“延州總管梁禮可見機行事,或遣派偏師試探一二,不可貿然全軍浪戰。”
一旁的中書舍人崔信一揮而就,李淵笑著問:“可曾訓責懷仁?”
崔信還沒開口,陳叔達就大笑道:“眾將面前,清河縣公還給邯鄲王留了些顏面,不過稍後……”
“如何?”楊恭仁饒有興致的追問。
“邯鄲王面如土色,恭聽訓責。”陳叔達笑道:“未給一絲顏面,西河郡公心神大暢。”
殿內響起一陣笑聲,李淵笑得格外開心,“活該被訓,自以為是,還搭上了彥博的名聲。”
“正是為此,清河縣公大怒非常。”陳叔達嘖嘖道:“邯鄲王數年來,得陛下信重,三度大破突厥而名揚天下,此戰御下頗嚴,部將無敢冒犯,卻如此乖巧聽訓……”
太子李建成湊趣笑著說:“懷仁生父早逝,雖少年英傑,卻數度輕身返險,正要崔舍人教導。”
“此為國戰,何以惜身。”崔信起身行禮,平靜道:“邯鄲王奮發而進,看似文雅,實有豪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