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善選擇在城外定居,而且還找了這麼一個被廢棄的村落,裴宣機表示很不能理解……又不是出征,你還要表現一下與士卒同甘共苦?
哎,穿越到這個時代,李善雖然說短短几年內聲名鵲起乃至名揚天下,但也步步兇險啊,躺在裴宣機安排的宅子裡,實在是放心不下啊。
寒暄了幾句後,李善迫不及待的問:“宣機兄,耕牛……”
呃,裴宣機都四十多歲了,而李善今年才剛剛加冠,但一個只是錄事參軍事,另一個冊封郡王,出任司農卿,自然是這樣的稱呼了……其實李善剛剛到隴州還稱一聲裴參軍,無奈對方非要稱兄道弟啊。
裴宣機苦笑著搖搖頭,“昨晚就去找了總管,但是……”
常達雖然不擅軍略,但極得聖人李淵信重,兩度出任隴州總管,在隴州極為強勢,其他的幾位左官如長史楊則、別駕張世隆都小有名聲,但都沒有實權。
但裴宣機卻是有實權的,一方面是因為錄事參軍事這個位置總領司農、司兵、司庫等等參軍,裴世鉅將兒子放在這個位置上既是為了鍍金,也是為了歷練。
另一方面常達雖然強勢,但也不得不給位列宰輔的裴世鉅面子,更別說人家出身聞喜裴氏,還有個首相的叔父呢。
所以,昨日裴宣機登門造訪,問起諸事可有礙難,李善很不要臉的順水推舟提起了缺少耕牛。
可惜希望還是落空了。
李善對此也有心理準備,更有備用的手段,只撇撇嘴道:“看來常達心胸甚窄!”
裴宣機也無言以對,當日常何被驅逐回京的訊息傳來,常達大怒非常……這時候自然不會主動幫忙了。
李善好奇的看著裴宣機,既然沒弄到耕牛,那你來幹什麼?
總不會真的一見如故吧?
李善隨口聊著,卻忍不住在心裡遐想,如果他日與裴宣機一起回京,稱兄道弟,也不知道裴世鉅和李德武臉上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似乎發現了李善有點心不在焉,裴宣機加重了語氣,笑著說:“雖然沒有耕牛,但據說殿下此次赴隴州,種植的棉花也不過數十畝?”
“是。”李善點點頭,“不超過二十畝。”
裴宣機好奇問:“那為何要那麼多耕牛?”
二十畝田地開耕,實在不行從城中富戶家中借兩頭耕牛就夠了,但李善希望裴宣機能籌集百頭耕牛備用,這麼大的數量,裴宣機還真無能為力,關中太缺耕牛了。
李善笑了笑說:“畢竟出任司農卿,此次也是以巡視屯田的名義赴隴州,見官田廢棄頗多……”
“原來如此。”裴宣機沉吟片刻,低聲道:“倒是有個取巧的法子……”
李善眉頭一挑,自己既缺人手,也缺耕牛,雖然自己有所準備,但也不妨聽聽。
兩刻鐘後,李善、裴宣機一行百餘騎出現在汧源縣東側的大震關附近。
“武德五年,突厥破大震關,劫掠甚多,流民四起。”裴宣機指著遠處聚集起來的流民,解釋道:“隴州還好,但大量靈州百姓家破人亡,淪為流民,四處逃竄。”
“宣機兄的意思是?”
“耕牛難尋,不妨以人力開耕,反正只不過是流民而已。”裴宣機很無所謂的說:“如今天氣轉暖,田地也不像半個多月前那般堅硬,人力足以開耕了。”
李善有點蒙逼,人力與牛力怎麼比?
耕牛拉著犁一路走過去就行了,如果是人力,那就得一點點刨過去……僅僅山谷周邊的百多畝田地,一千青壯,兩個月都未必能開耕完。
裴宣機勸道:“殿下以司農卿赴隴州,所為的當不僅僅是十幾畝棉花,不然在長安周邊就醒了,何必要來隴州呢?”
“若是有其他用意,耕牛是暫時弄不到的,這些流民……只要一口吃的就夠了,再說了,以後還能驅使種植。”
看李善沉吟不語,裴宣機壓低聲音道:“即使勞累而死,也不會惹出麻煩。”
“真的不會有麻煩?”
“當然,不過些流民罷了。”裴宣機嗤笑道:“難不成還有人為其叫屈?”
李善在心裡盤算了下,用這些流民來開耕田地,那是扯澹,但收容點難民,的確能多些人手,這倒是件好事,不過,裴宣機這種將流民視為牲畜的態度讓李善有些難以忍受。
其實這種態度,在這個時代相當的普遍,李善在代州時候就發現,不說那些世家門閥,即使是鄉間豪族也不把人命當回事,這些流民性命的分量在某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