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留安、蘇定方、凌伯都還穩得住,只有柳濬一人火急火燎的迎上來。
“放心,都談妥了。”李善將胳膊搭在周趙的肩膀上,“突厥軍後撤五十里,唐軍入城,一個時辰後交人。”
“還有……”
“咳咳,咳咳。”李善猛烈咳嗽了幾聲打斷了周趙的補充,指著又跑遠的白馬,“勞煩柳護軍。”
數萬大軍陣前,乃是立屍之所,刀劍相向,生死之際,侃侃而談,言語交鋒,饒是李善自認心理素質足夠強,也有點撐不住。
不是第一次見識古代戰場了,但如此陣勢李善還是第一次見,三番兩次落馬還能用騎術為藉口,腿軟還真沒借口……總不能說我不善行走吧?
鬆了口氣的柳濬回頭吆喝了兩聲,趨馬趕過去將白馬牽回陣中。
同時,李善低頭斥道:“帶著你一點用處都沒有,回來還差點說漏嘴!”
周趙有點不服氣了,“退軍即可,你還狂言要漢東王人頭,若不是……”
“不要劉黑闥,哪裡換的來淮陽王?”李善都被氣笑了,繞過去的手恨不得給這廝兩巴掌。
“柳護軍是淮陽王嫡系,為何……”
李善看著已經不遠的田留安諸人,低聲道:“尚未成行,不要多嘴,不是誰都想看到淮陽王安然而歸……”
周趙一個激靈,誰不想看到李道玄安然歸來?
當然是原國公史萬寶,而這位河北道行軍副總管如今正在館陶城內。
李善鬆開胳膊,笑著握住田留安伸來的雙手……和後世不同,這個時代的握手禮,代表著極為親近的涵義。
“萬軍從中,言辭退兵,實有蘇秦張儀之才。”田留安扶著李善,“如此少年英傑,難怪房公、客師信中言殿下屢屢讚譽。”
“田總管謬讚,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李善謙虛了幾句,惹得凌伯又冷嘲熱諷……事實就是你力挽狂瀾,非要推功,這是裝模作樣!
還好凌伯嘴巴還算有門,沒說出……都是你李善那張嘴把突厥兵惹來的,本來就是你的事。
“一個時辰後,三百騎兵城外五里處交人。”
田留安細細問了一遍,“劉十善也在……”
“不可不防,即刻使斥候、探馬四處查探。”
“先回城再說。”
李善靠近田留安,低聲說了幾句,後者已經輕鬆下來的神色又凝重起來。
突厥兵退,城中守軍已經開啟城門,田留安、李善眾人迅速進城,接下來還有的忙呢。
“大郎,大郎!”
剛進城,李善就側頭看見不遠處的趙大一臉焦急,正在用力招手。
示意放人,趙大狂奔過來,“那突厥人被搶去了……”
只聽了這一句話,李善就明白了,不用問,肯定是被史萬寶搶了去!
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發生了,李善之所以不讓周趙將交換李道玄之事說出來,就是怕看到這一幕。
史萬寶,史萬寶啊……這可真是根攪屎棍啊!
李善笑著問:“其餘人呢?”
“已然安頓下來了。”
“呵呵,呵呵。”李善笑吟吟問:“那突厥人在哪兒?”
“被搶到縣衙去……”
李善臉上笑意愈濃,“田總管,館陶縣令何許人也?”
一旁的周趙偷眼看去,只覺得李善臉上笑容滲透著絲絲寒意……他當然知道,能交換來李道玄的突厥貴人,決不允許握在史萬寶手中。
“館陶縣令崔忻,清河崔氏族人,年初上任,理政頗有盛名。”
“煩請田總管引路。”
清河崔氏是名望響徹海內的大族,五姓七家中只比隴西李、滎陽鄭略低,但這種略低是指在朝中分量,而不是在外地。
魏洲臨近貝洲,勉強算是清河崔氏的自留地,縣令級別的官員大部分都和清河崔氏有關係。
縣衙外,兩三個門子上前拜見田留安,另兩個身著鐵甲計程車卒伸手攔住一行人。
“原國公設轅此地,何人膽敢亂闖!”
田留安心頭大怒,正要開口訓斥,一個士卒改口道:“國公有令,許魏洲總管入內,餘者……”
“蘇定方!”一聲厲喝將士卒的話打斷。
李善從來沒有直呼蘇定方的名字,向來稱呼一聲蘇兄,這還是第一次。
蘇定方上前一步,高聲應和。
臉上猶有清冷笑意的李善慢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