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向來是個場面人,前世如此,今生更是如此,所謂與人為善,與己為善,從不肯在公開場合和人鬧翻。
剛剛穿越而來,長樂坡與秦王府子弟打了那一架,李善在李世民面前看似康慨直言,但實際上也隱隱推崇……說的不好聽一點,那就是在拍馬屁。
即使恨之入骨,即使下定決心要做什麼,面對面的時候臉上也要帶出幾絲真誠的笑容……這也是為什麼他前世被不多的幾個好友稱為老陰b的原因。
但今日,李善如此作派,讓李靖實在下不來臺。
這時候,需要緩和關係的人出面,李靖是早有準備的……但選定的闞稜正默不作聲的站在蘇定方身邊呢。
「殿下三度破敵,此戰必然轟動天下,草原諸部何敢再肆意妄為?」張公瑾上前兩步,笑容滿面。
張公瑾實在是個聰明人,先把釘子敲死了再說其他的……大破突厥,那都是你李懷仁的功勞。
雙方之間的矛盾那是不可調和的,這張公瑾很清楚,但他同樣清楚,李善之所以奪權,很大程度上不是為了戰功,而是因為李靖。
說白了,李善無所謂這場大功到底歸屬誰,但他很在乎,這場大功不容李靖染指。
現在好了,功勞都是你的。
李靖掃了眼對面諸將,張寶相、薛萬均等人還無所謂,反正這場功勞他們都是有份的,其實無所謂分走最大一塊肉的是李靖還是李善。
但如蘇定方、劉世讓這些李善嫡系,以及和李靖撕破臉的張士貴等人都神色微動,顯然是聽明白了。
張公瑾回頭使了個眼色,李楷上前幾步,長長作揖行禮,「殿下……」
「德謀兄。」李善無奈的扶住李楷,「你我之間,何以如此?」
頓了頓,李善冷冷看了眼李靖,「那便如此。」
只要這份功勞不落入李靖的手中,李善暫時也算心滿意足,張公瑾說出適才那番話,不可能不經過李靖的點頭。
你低頭就好,低頭就好。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自己和隴西李氏丹陽房的關係太深,即使看在李客師夫婦、李乾佑、李楷、李昭德的面子上,也不好做的太過,反正對方也低頭了。
「多謝殿下……」
李楷剛說出口,李善手上用力,抓著好友的手臂,面色肅然,「德謀兄不顧遭杖責,憤然出塞,酣戰追擊,你我之間,難道要為此事而生隙嗎?」
李靖臉色一黑,就是他下令杖責要求出兵的李楷的。
「懷仁。」李楷雙手握住李善,嘆息一聲,心裡複雜難言,知道這位好友看似溫和,實則傲然,若不是看在自己和父親面子上,只怕不會如此罷手。
雖然李靖也得聖人信重,自身又是當世名將,但佔了理而且在代州有絕對優勢的李善,有的是辦法收拾對方。
李楷更知道李善的言外之意,這是在承諾事情到此告一段落,接下來不會再動什麼手腳……李楷有自知之明,看似自己以代縣令掌霞市,但只要李善一聲令下,霞市眨眼間就會脫離自己的控制。
看氣氛終於緩和下來,張公瑾打圓場又說了幾句,將薛萬均、張寶相、張士貴等人拉走,李善回頭使了個眼色,蘇定方和劉世讓等人也退了下去,只留下李善和李靖、李楷伯侄三人立於山丘之上,周圍不遠處親衛環繞。
「邯鄲王之名,實在久仰。」李靖細細打量著面前這位如利劍一般鋒銳的青年,「不過半載,招撫苑君章,數場大戰,連連告捷,實是天下英傑。」
這幾日空閒時候聽蘇定方描述代州諸事,李善漠然道:「永康縣公,當世名將,但此番不論公,而論私。」
一句話就堵住了李靖所()有的解釋,的確,李靖可以冠冕堂皇的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和軍國大事聯絡在一起,但人家說了不論公,而論私。
你閉關不出,坐視顧集鎮被十餘萬大軍圍攻多日,為的難道不是你自己?
取得一場大捷,他日國戰,秦王難以上陣,統兵大帥除了你還能有誰?
張士貴、張公瑾等人反而比李善這個穿越者更早看明白,但現在的李善,也終於明白了……歷史上李世民任命李靖為主帥,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方面之將對陣突厥,曾經出任河東道行軍總管的李靖是少有的未曾吃敗戰的。小說
歷史上武德八年,頡利可汗大寇河東,李靖指揮得法,未曾敗北,而幷州總管任瑰全軍覆沒。
對此,李靖無言以對,面前的這位青年郡王在代地的威望讓他的手腳幾乎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