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粗壯的崔龍,嘀咕著坐下來:“不講理還罵人。”
“罵你怎麼了?你成天干正經事兒嗎?每天中午起床下午到公司晃兩圈,晚上就去卡拉OK找小姐,費用全拿到公司報銷。不幹正事也就算了,成天淨琢磨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看你活著也真沒意思,乾脆自己跳樓得了。”崔龍早就對李朝東看不順眼,一口氣就連說帶罵全出來了。
魏巖拿崔龍沒有辦法,李朝東已經坐在角落裡閉口不言,自己團隊的人幸災樂禍一般地坐在一邊像看戲一樣,只好對周銳說:“你看,你的人怎麼能這樣罵人呢?崔龍必須道歉。”
“我只管崔龍的業績,其他的不管,你的會開完了嗎?”周銳不願意參與到這些無意義的口角之中。
魏巖已經被氣得心裡怦怦跳著,向周銳喊著:“好,會議結束,你別走,我和你單獨談。”
“你先和陳總談吧,我等你們電話。”周銳說完站起來拉開門走了出去,崔龍、謝伊、肖芸和錢世偉魚貫而出。走在最後的錢世偉剛才沒有加入戰團,邊走邊說:“虎落平陽被狗欺。”然後將大門砰地甩上。
魏巖氣得兩眼冒火一語不發,李朝東看見崔龍終於出去了,大聲說道:“這不是反了嗎?”
一個銷售人員看著周銳的團隊推門而出也想盡快離開,小聲地問道:“我們能走了嗎?”
“你們就想走,剛才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啊?你看人家都出來幫忙。”李朝東忽然覺得就像被自己人出賣一樣。
這個銷售人員受到了崔龍的情緒的影響理直氣壯地說:“周銳白天幫著他們打單子,晚上一起吃飯看電影,人家那是什麼關係?跟一家人差不多。”
李朝東更加生氣,他決不能忍受手下說自己,大聲質問:“你怎麼替他說話呢?”
那人卻不買賬頂回來說:“我說的是事實。”
李朝東正要發作,魏巖向他擺擺手勸住他,向大家說:“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吧,今天是週末,早點休息吧。”
67 週五,上午十點二十分
趙穎正式辭去工作後第一次作為普通乘客搭飛機返回重慶,在出國前回家陪父母住上一段時間,然後將他們接到北京去參加婚禮,自己和國峰婚禮後數日之內就要飛往加拿大。趙穎走下飛機之前看著忙碌的乘務員心裡十分惆悵,自己曾經多麼喜歡這份工作,現在再也不是其中一員了。
聽說女兒回家的訊息,父親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十分興奮,堅持一定要來接,趙穎知道根本無法反對,也就不勸了。提著行李箱離出口越來越近時,趙穎忽然看見父親正在接機口的第一排拼命地招手,父親已經不像記憶中那樣高大和健壯,在人群中顯得那麼瘦弱和單薄,趙穎心痛地感到:父親老了。
趙穎坐在計程車的副座上,看著左側的父親,幾年的早出晚歸催生了他的白髮,看起來父親比同齡人蒼老很多。在每天十個小時的駕駛時間裡,他都縮在駕駛座上呼吸著攙雜著汽油的空氣,大大損傷了他的身體。趙穎自從開始工作掙工資以後,每個月都拿出一些錢寄給家裡,希望這些錢可以讓父親少開車多休息,現在就要出國了,父母收不到這份錢了。趙穎將頭轉向車窗,高速公路邊的灌木飛快地向後退去,抬眼望見四周霧茫茫的山頭,雨絲若有若無地在空中飄著,空氣中攙雜著雨水和樹木的味道。趙穎雖然無數次地走過這條機場高速公路,但還是仔細地看著,希望將這些記憶儲存起來帶到異國他鄉。趙穎爸爸同樣心情複雜。趙穎是在拿到簽證後將自己出國的訊息告訴他的,他在吃驚的同時也感到由衷的高興,女兒在中學裡品學兼優,本來有機會繼續讀高中並考上大學,只是由於家裡條件才選擇報考了航空學校,父親心中一直很愧疚。女兒即將出國讀書,這段遺憾就可以完全地被彌補了。在高興過後,他就想到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將看不到女兒了又不免傷心難過。
在細雨綿綿之中計程車,高速駛入市區,穿行於街道之間,最後在一棟老舊的居民樓前面停下,趙穎突然發現自己曾經居住和成長的家與國峰家相比,簡直就是貧民窟,以前眼中可愛的花草顯得亂七八糟,一輛腳踏車隨意堵在門口,趙穎需要側身才能透過。父親故意落在女兒身後,趙穎上了三樓推開家門,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屋子的人。趙穎首先認出了坐在最前面的自己的母親,姑姑拉著小侄女坐在沙發上,小學和中學的同學們帶著他們的丈夫和孩子,他們全都望著趙穎。趙穎撲到媽媽身邊,側著身體和她臉對臉叫道:“媽媽。”見到女兒回來她媽媽高興得合不攏嘴,嘴裡應著的同時用右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