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夜風拂過,漾起幾道水紋,很快就散去。
紀曼青面無表情地開口,語帶威脅:“你不必再想了,前面就是湖。”
“只要我踩下油門,我們就同歸於盡。”
紀曼青的眼神隱著瘋狂之色。
她擔心回漢陽後,董鴻昌極有可能已經知曉,阿越失蹤與她有關。
他絕不會放過自己。
而顧仁山手裡有她需要的東西,能救自己一命。
她已經走入了一個幽深狹長的小巷,越往裡走,道路越是狹窄,越令人心生絕望。
四面皆是望不見底的黑暗,光亮寂滅,黑影重重覆蓋,空氣中盡是陰冷氣息。
這注定是一條死路。
她早就無路可走,也退無可退。
何不孤注一擲,或許能博得一條生路。
月光落在紀曼青的眉角,彷彿都變得漆黑一片,隱沒在暗色中。
她的手覆在方向盤上,帶著一絲決然。
顧仁山見紀曼青沒有要停車的意思,他一下子慌了。
“你幹什麼?還不快停車!”
顧仁山看了一眼前面,離湖已經越來越近了。
這人是瘋子嗎?
再往前開,車子就要掉到湖裡去了。到時候兩人都會沒命的。
紀曼青恍若未覺。
車子繼續往前行駛,溼冷的空氣漫了上來。
慘白的月光倒映在湖面上,萬分蕭瑟。
離湖還有一段距離,清冷的水汽彷彿就縈在身側。
顧仁山的心臟劇烈跳動。
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甚至能感覺到漆黑的水面,正向他重重壓來。
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顧仁山鬆了口:“你想讓我做什麼?”
話音剛落,紀曼青驀地把車停下,堪堪離湖還有一段極短的距離。
顧仁山的手腳極為冰冷,他的心猛跳,久久不能恢復平靜。
這人真是瘋子,竟拿性命來當賭注。
紀曼青看向中央後視鏡,語氣平淡:“顧部長,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談談。”
顧仁山諷刺道:“這可不是正常談事的態度。”
先是派人換掉了他的槍,然後把自己挾持到這個地方,甚至拿生命威脅他。
這個女人真是可怕。
紀曼青沒有理會他的諷刺:“你還記得董鴻昌嗎?”
顧仁山的心一跳:“董鴻昌是你什麼人?”
董鴻昌手裡有他的一些汙點,為何這女人會提到董鴻昌?
他頓時慌亂了起來。
紀曼青頭也未回,把一疊紙往顧仁山砸了過去。
她冰冷的聲音響起:“我手裡有些東西,你或許會有興趣。”
素白的紙張從顧仁山身上滑落,散落在車裡。
他眉目一沉,心裡湧上怒氣。
但他現在受制於人,不得不斂下了情緒。
顧仁山彎腰,撿起那些紙。
他拿起紙,靠近車窗。
外頭月光幽暗,藉著微弱的光亮,他仔細看了起來。
車內極為安靜,只有紙張翻動的聲響。
空氣緊繃了起來。
越往下看,顧仁山心裡越是慌亂。
他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這些……
竟是他多年來貪汙的證據。
他的心漸漸下墜,直至沉入幽深的谷底。陰霾落了下來,四下瀰漫著濃郁的黑暗。
紀曼青注視著顧仁山的反應,嘴角浮起冷笑。
董鴻昌掌握了顧仁山貪汙的證據,準備找時機讓顧仁山為他們做事。
這件事情她也知曉。
她先於董鴻昌一步,在顧仁山面前揭露這件事,顧仁山必然會答應幫她。
待到那件事情達成,那個身份就是她的護身符。
紀曼青開了口:“我是紀曼青。”
“我要讓你向中央請示。”
她的眼底極為晦暗,一字一句道。
“讓我以北平政府特派員的身份,入駐上海。”
聲音清晰地響起,直直落進顧仁山的耳中。
顧仁山沉默。
他頓了幾秒後,開口:“是董鴻昌讓你來的嗎?”
此事是否是董鴻昌的授意?
紀曼青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