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喊道:“他還有臉來這個家!地毀了我的生活,又捅了堂利戈貝託一刀!可他還敢來求我原諒!還敢跑到這裡流他那鱷魚的眼淚!胡斯迪尼婀娜,你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東西嗎?”
可即使她說這番話的時候也沒有從阿爾豐索那裡抽回自己那雙纖纖細手;而後者儘管哭得渾身亂顫,可依然不停地親吻著她那纖細的手指。
“小阿爾豐索,請您走吧!”小女傭說道。她是那樣地慌張,竟然無意間用“您”而不是“你”來稱呼那少年。“你沒看見把太太氣成什麼樣子了嗎?走吧!走吧!”
“只要她說原諒我了,我馬上就走。”那孩子哀求道,一面哽咽著一面把臉埋到盧克萊西婭太太手中。“胡斯迪尼婀娜,你連個問候都不說,開口就罵了我一通。我怎麼對不起你了?
我可是真的也喜歡你啊!你離開我家那天夜裡,我整整哭了一宿。“
“得了吧!瞎話簍子,你就是說出大天來,我也不信。”胡斯迪尼婀娜一面給盧克萊西婭太太整理頭髮,一面說道。“太太,我給您來一小杯白酒吧?”
“來杯水就行了。你別擔心,我已經好了。一看見這小子來這裡,真把我給氣壞了。”
終於,她不帶半點粗暴的意思從阿爾豐索那裡抽回了雙手。那孩子仍然跪在她的腳下,但是已經不哭了,雖然在極力剋制著再發出啜泣的聲音。他的眼睛哭紅了,淚水在面頰上留下一道道痕跡。一線口水還掛在嘴角邊。盧克萊西婭透過蒙住眼睛的淚水,依稀看到那筆直的鼻樑。那紅潤的嘴唇、那小小的尖下巴。那雪白的牙齒。她真想給這張小臉蛋一個耳光,真想撕破這張聖嬰般的面孔。真是假冒偽善!這個猶大¥真想咬斷地的喉嚨,像吸血鬼那樣吸乾地的血!
“你父親知道你來這兒嗎?”
“母親,你怎麼會這麼想呢!”那孩子立刻用一種說悄悄話的口吻回答說。“要是他知道了的話,天曉得他會怎麼對待我呀!雖然他一直沒有說起你,可他在想著你,這我心裡很清楚。除了你,他白天黑夜難也不想。我敢向你起誓。我是偷偷來的,從美術課上逃出來的。
下學後,我每星期去上三次美術課。你看看我畫的畫,好嗎?求求你,原諒我吧,好母親!“
“太太,不能原諒他!讓他滾蛋!‘徹斯迪尼婀娜端著一杯水送來了。盧克萊西婭接過來喝了幾口。”您別讓他那套甜言蜜語和那張漂亮臉蛋給騙了。他整個是魔鬼的化身,這您很清楚。他肯定會幹出更卑鄙的勾當,要比那第一次壞得多。“
“別這麼說,胡斯迪尼婀娜。”聽阿爾豐索說話的聲音,好像他又要哭起來了。“母親,我向你發誓:我後悔極了。我根本沒意識到我那時乾的事情,向上帝保證。我那時也不願意出事。難道我會願意你離家走掉?難道我會願意家裡就留下我和爸爸?”
“我可不是自己離家出走的!”盧克萊西婭咬牙切齒地訓斥道。“是利戈貝託把我給轟出去的,就像我是個表子一樣!這都是你搗的鬼!”
“母親,你可別說髒話!”那孩子舉起雙手哀求道,臉上顯出一副不能容忍的神情。“你可別說髒話。這對你不合適。”
盧克萊西婭太太雖然既痛苦又憤怒,卻差一點要笑起來。嘿,說髒話對你不合適!這孩子是不是太敏感、太好動感情了?胡斯迪尼婀娜說得有道理:這是一條長著天使模樣的毒蛇,是魔鬼的化身。
那孩子突然高興地歡呼起來:“母親,你在笑!你笑了!這麼說你已經原諒我了?說呀!說呀!母親,你已經原諒我了!”
他快樂地拍著手,那傷心的神情已經從藍色的瞳孔中消失了,那裡閃爍著一點野性的火花。盧克萊西她太太發現他手指上有墨汁的痕跡。儘管她極力剋制自己,她還是動了感情。
難道會再次激動得昏迷過去?真荒唐!進門的地方有一面鏡子。她從那裡面看到了自己:表情已經改變,一抹紅暈染上了面頰,胸脯激動地一起一落。她用手機械地拉了拉晨衣,企圖蓋住袒露的胸口。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如此地厚顏無恥、居心叵測、詭計多端?胡斯迪尼婀娜猜中了她的想法,那目光好像在對她說:“夫人,堅強些!不能原諒他!可不要冒傻氣呀!”
她一面極力掩飾著心中的困惑,一面小口喝著杯中水。水有些涼了,她覺得很舒服。那孩子急忙抓住她另一隻空閒的手,重新親吻起來,一邊饒舌地說:“”母親,謝謝你。你真好!我早就知道你心眼好,所以我才敢上門來看你。我給你看看我的畫。咱們談談埃貢·希勒吧。
談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