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什麼時
候能擺脫它,也許,永遠不能。
那天夜裡我就沉侵在這種惶恐之中。我在床上儘可能輕地翻來覆去,生怕吵醒旁邊的
麗。但最後我卻發覺原來她竟也沒有睡著。
“怎麼?還沒睡嗎?”我問。
“恩,睡不著。”她輕聲哼道,“我,我好怕。”
“怕什麼?”
“不知道。”
我嘿了一聲,無話可說。因為我也害怕,且也不知道到底應該怕什麼。最後我伸手摟緊
她。“別怕,有我在。”她聽話地倦在我懷裡,手腳卻冰涼一片。末了,她說:“我怕
的,就是你。”
出乎意料的是,這天夜裡沒有更多的事發生,第二天也沒有。一切都似乎歸於平靜,看
來又是一個平平淡淡的星期。第二天我陪磊去換了個胎,路上我們討論了一下前一晚發
生的事情。最後我們兩人一致同意那是隻山上的野貓作怪。我們更多的是在慶幸事情發
生在深夜,路上沒有其它車輛行人。
爸媽,看到這裡你們一定也會發覺事情絕不是那麼簡單。後來發生的事實也證明了這一
點,我和磊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事實上我們在談論這件事的時候都在迴避一個問
題。即為什麼該爆的右前胎沒有爆,而貓坐過其上方的左前胎卻爆了?我不是沒有想過
這個問題,只是我覺得無法解釋,或者答案太可怕了無法接受。想來磊也是如此吧。
若是事情都發生在另一個與我毫不相干的人身上的話,我也許會將答案脫口而出:
那隻貓是惡魔的化身。
這一週卻不是完全平靜地度過。我和麗之間了點狀況。麗開始對我忽冷忽熱,讓我捉摸
不定。即使偶有笑臉,也似乎是在為絕大多數時間中的冷淡做補償。兩人單獨相處,竟
有一種逢場作戲的感覺。媛和磊之間似乎也出了點問題。從表面上看,媛象沒事人一
樣,依然成天嘻嘻哈哈;磊也看不出什麼,只是抽菸比平時多了一倍。磊跟我私下聊
起,說不要看媛在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嘻嘻哈哈跟沒事一樣,跟磊單獨相處的時候收起
笑臉變成另一個人。我這才猛然想起似乎每次麗跟我強顏歡笑也是在四人相處的時候。
兩個女孩子似乎不約而同地作戲給另外兩個人看。爸媽,你們都是過來人,出現了這些
事意味著什麼你們不會想不到吧?
這天正是離請筆仙十四天,離上次爆胎整整一個星期。又是週末,吃完晚飯四人又無所
事事。我和磊玩兒早就玩兒膩了的聯機遊戲,兩個女孩子自關在房裡嘰嘰咕咕。終於,
磊忍不住了:“去兜風吧。”他關上電腦。
兩個女孩子不願出去,於是我和磊開車出去漫無目的瞎溜達。天正下著大雨,滴滴雨水
在車燈前面飛速劃過,異常清晰。我和磊都默默無語,不用說我們也心知肚明對方的心
思,都在回憶上星期的可怕經歷。磊吸取上回的教訓,將車速控制在四五十碼,一路上
倒也相安無事。路過一家雜貨店,磊下車買菸,我坐在車裡看見一旁的一家寵物店門上
貼著一張白紙,昏暗的街燈下看不真切,但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個“貓”字。於是我將上
身探出窗外,但見其上寫著:“廉售奶貓,純黑,二十元一隻,七隻一共只要一百
元。”
“還記得那隻黑貓嗎?”磊回來時我問道。
“恩,怎麼?”
“剛才那家寵物店打折賣黑貓,一共七隻,很便宜呢。”
“是麼?多半是家貓被強姦後留下的野種,被主人賤賣的。”磊玩笑道。於是話匣子打
開了。我們邊走邊聊,話題漸漸扯到上週那隻神秘的黑貓。
“你說,為什麼停車場裡那隻貓會坐在咱們汽車的引擎蓋上?”我問。
“不知道,”磊搖搖頭,“也許是因為貓喜歡溫暖的地方罷。熄掉的引擎會往外散熱,
引擎蓋上比其它地方暖和一些。”
“那,停車場那隻貓和後來路上那隻貓是同一只嗎?”
“按理說不應該是。但憑直覺感覺是的。你注意那隻貓的眼睛沒有?”
“唔,碧綠的,很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