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奴神色黯然,搖了搖頭。
輪椅之上的人也只是嘆了一聲:“此人不僅輕功了得,而且隱匿之法同樣精妙。莫說四方崗哨,不少院內弟子一同圍剿也攆不上他。”
鄭驍不免困惑,當世的身法要術:論快,當屬「白鹿飛燕」白鳶;論隱,該是那「白裘客」風皓霜。
但要想在自家這廣武院的陣法內全身而退,這二人恐怕都難以做到。
“江湖上什麼時候又多了這麼號人物?”
“如今世道不太平,別看信王在北境上打了個勝仗,大同朝就可以安枕無憂了。若是行差踏錯,日後只怕是要禍起蕭牆。”
見自己父親答非所問,鄭驍問道:“父親莫不是猜到了什麼?”
鄭驍此問並無質疑之意。
畢竟自己的父親於大同開國之前便已起於行伍,說起「黑雲騎」鄭望安的名號,就連漠北的蠻子都得膽寒三分。
如若當年沒有因故急流勇退,如今怎麼也是統領邊境軍鎮的一方大將。
他清楚自己與父親的眼界格局有著天塹鴻溝。
所以多問,總歸不會出錯。
鄭望安陷入沉思,手指在輪椅的扶手上來回摩挲:“「洛書現世」的流言甚廣,此番襲擊多是為此而來。為父要你親自去查檢視近期江湖上有哪些勢力也遇了襲擊。”
“「洛書」?怎會找到我們這兒來?”
鄭驍不解,這還是父親近日來第一次主動提起這則傳言,況且他也想不到自家這廣武院跟那「洛書」能有何瓜葛。
“當年你尚在襁褓,或有耳聞,但非親身經歷自然不信此物之神奇。昔日亂世,不知有多少豪傑因「河圖」「洛書」而興起。如今國祚方興,不說改朝換代之事,得之可為一方江湖巨擘也是極為誘人的。”
話至此處,鄭望安的臉上也是晦暗難分,“只怕是免不了一場血雨腥風了。”
“父親放心,我今夜就動身去「良家子」衙門。”
鄭望安漠然搖頭:“不可。”
“為何?”
“眼下朝局不定,不可妄動。”
說罷,鄭望安對著身旁的啞奴吩咐道:“稍後傳我令:今夜參與圍剿的,凡是「良家子」中遣來學藝的,近期一律禁足,不得外出,截留其信件!”
“父親,這是何意?”
“我懷疑這些個傳言就是「良家子」傳出去的,你再去問只會被他們盯上。”
“可那樣您就不怕楊大帥......”
“無妨,等楊辰那小子真找上門來再說。”
鄭驍明白自己父親對於那位「良家帥」的不敬由來已久,也不多問:“那我該去哪兒獲取情報?”
“啞奴,去休門。”
啞奴聽罷,推著鄭望安,引著鄭驍在院牆內的樓閣之中快步穿梭。
街道小巷七拐八彎,繞得打小就在廣武院裡長大的鄭驍一時都有些頭昏。
三人足足轉了有一刻鐘的時間,鄭望安才停在了一處不起眼的民房前,對著木窗頗有節奏地連敲了四下。
片刻過後,木窗輕啟,一張紙條遞出。
上書五字——「金陵,烏衣樓」
“金陵?”
鄭驍不解,金陵這地方出來文人墨客不少,達官顯貴也是尋常。
畢竟曾經前朝戰亂中,中原南渡的高門望族不少都在定居在金陵城之中,底蘊深厚。
像是「陳郡謝氏」「琅琊王氏」就名列其中,但這兩大世家在多年戰亂過後便已沒落,如今只在史書中留了個名而已。
而這「烏衣樓」......
鄭望安看著字條,稍稍頷首:“原來在這兒嗎?”
鄭驍問道:“這地方有點耳熟,我怎麼想不起是什麼地方?”
“你去過,耳熟是自然的,換個說法你就知道了,”鄭望安淡然道,
“無心樓——「生」字門總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