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被放下,什麼也瞧不見。
她躊躇道:“你是誰?”
她看著車簾被另一隻手徹底挑開,一雙平靜而略帶友善的眼睛直視著自己。
那人說:“我從鳳曲城而來。”
車窗前那塊牌子適時轉過刻字的那面。
林觀微微眯眼,認出那是個“盈”字。
那人清冷的聲音旋即落下,“我是徐盈。”
鳳曲城首富徐家的女兒飛揚跋扈之名,無人不曉。
可惜林觀才來不久,並不認得這個徐盈,倒是堇娘聞言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赫赫有名、以五百兩黃金遍招天下江湖高手做武師的首富徐家小姐,久仰!”
最後那兩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般吐出。
林觀怔怔,“五百兩黃金?五百兩黃金夠贖回十幾座礦區的——”
她聲音戛然而止,意識到在外人面前不便多說,這隨手就能用滔天富貴僱武師的富家小姐也幫不上她們的忙。
況且對方脫口而出林觀所做之事,想必是姓紀的人的幫兇!
林觀扯了扯堇孃的衣襬,另一隻手悄然摸進了腰包,卻發覺腰包裡的藥粉竟不見了!
她下意識去翻看腰包,馬車內那位自稱是徐盈的人幽幽道:“你是在找這個麼?”
林觀循聲望去,見那隻挑開車簾的手上提著一個褐色的小包袱。
是她的包袱!
冷汗瞬間竄上脊骨,林觀驚駭地睜大眼睛,“你、你究竟是誰?”
徐盈緩緩一笑,“我不是你的敵人。上車吧,傷口再不處理,恐怕要化膿了。”頓了頓她補充,“不要想著下毒,若是傷了自己,耽誤解‘骨青’救人,後悔的人可不是我。”
林觀與堇娘對視一眼,只好向馬車走去。
薛嫖驅馬讓路,那馬伕卻是朝這二人一伸手,竟是要將她們各自的武器收了去。
堇娘登時不悅,徐盈道:“三叔,罷了,她們不會傷我們。”
紀三得令讓開,將矮凳搬下來,供她們上車。
一進車廂,林觀便聞到了一股藥香,她精通醫術,一聞便知是驅趕毒蟲蛇蟻的藥。
堇娘卻發覺馬車裡除了徐盈,還有個女孩子,應該就是最開始讓她們上車的人。
車裡放了一口箱子,看上去並不大,倒是頭頂的那顆碩大的夜明珠,更惹眼些。但這些東西不至於令車軸印那麼深。
堇娘暗暗揣測,又覺傳聞裡飛揚跋扈的小姐來塗州本身就不奇怪,她愛帶什麼也正常。
她陷入沉思,卻聽徐盈直截了當道:“二位是才從紀大善人手裡跑出來吧,這藥治外傷最好,還好帶得多。”
說罷,她從那口箱子裡翻出一瓶藥,裹傷布也一併遞了過來。
林觀再一次驚愕,“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徐盈指了指身邊的花清詞,“來做生意。”
花清詞配合地點頭。
財大氣粗又跋扈的徐小姐既不帶重重護衛,又不帶精明能幹的管事,就敢孤零零來兇險的塗州做生意,不知道是心大還是徐家有把握。
堇娘接過藥和裹傷布,等林觀確認無毒後,才利落地解開傷口周圍的衣服上藥,語氣稍緩,“塗州的生意可不好做。採出來的石頭好看歸好看,卻都沾著人血,這些東西到了那些貴人手裡,不知道他們晚上睡不睡得著。”
塗州用外人採石運石的手段,在塗州地界不再是秘密。
徐盈只道:“奇石無罪,罪在人心。”
可她下一句,卻令車內三人同時一驚。
“你們能逃出來不易,想必對那些人恨之入骨,是準備拿著研製好的‘骨青’解藥,上京城告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