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大雨將至,雷火襲擊下的驛站一片狼藉。
徐盈抬眸,她眼中的火光跳躍,頭頂上的八字血書在所有人的視線中,格外醒目。
天命在此。
這個共同的念頭登時出現在他們腦海中。
遲一步而來的杜維最先回神,見徐家與護城衛皆在,唯有“飛鷂”是外人,正要公事公辦化解此事,哪知越辛環一撩衣襬,恭敬地朝徐盈單膝跪下。
“卑職越辛環,恭迎小姐回朝!”
這一跪一迎令所有人猝不及防,但人在錯愕之際,往往會隨著最開始的人的動作,於是在越辛環和其他“飛鷂”的帶領下,杜維和護城衛也不自覺跪了下來。
幾個被活捉的羽林軍見狀,終於想起什麼,詫異道:“平……平安王!”
徐盈眨了下眼睛,看向徐信。
“爹……”
徐信看著她,欲言又止,最終膝蓋一軟,連帶著秦臻和所有心腹也跪了下去。
一如那晚設局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徐盈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老道死前都還要擺她一道,竟然將那八個字以血繪在裡衣中!
早知道就不將那道士掛樹上了。
她暗自懊惱,卻又不得不思索如何開口。
她原本還不想這麼快以張淑之女的身份出現的,畢竟穿越者的能力是否有時限、她還能不能回到那個世界,這兩個問題,一直排在在這個世界起兵奪權前面。
至少在能回去那個世界前,她想以徐盈的身份站在他們面前。
張淑之女這個頭銜,太沉重了。
她面無表情地嘆了嘆,不知何時出現的柳江白站在她一旁,適時丟出一顆圓滾滾的東西,以及一張龍首面具。
越辛環與幾名“飛鷂”於宮中辦差,有幸見識過戴著這張面具的人從中宮出來,當下俱是一驚。
“摩訶門乃敵國之人,以碧茴草殘害胥國百姓,勾結宗親混入中宮,以圖蠶食胥國。多年來屠滅胥國諸多天下第一,今日已由靜山派弟子手刃其門主木延。”徐盈緩緩道,“越大人,辛苦你再跑一趟了。”
一句靜山派弟子,模糊了越辛環心底的念頭。
她不想替平安王洗涮冤屈嗎?
越辛環摸不準她的心思,只好道:“卑職領命。”
徐盈扶起徐信,說道:“諸位還是起來吧。還沒改朝換代,跪我做什麼。”
“可是——”越辛環剛一開口,徐盈便道:“越大人來時,那些人可跟著?”
暗中護送“飛鷂”和孟臨回京的人,聽命於長公主,越辛環當然不敢冒險讓徐盈的身份洩露出去,只好起身道:“已經派人裝扮成我的樣子穩住了,孟臨手腳雖靠不住,嘴上功夫卻能幫著唬住一二。”
“鷂”車上帶著的人不好露面,留宿客棧更是不妥。鳳曲城各縣中,離“飛鷂”回京方向最近的安縣驛站,已被錯過。
現在回京之行兇險,他們更不敢耽擱,因而是走的夜路。暗中護送他們回去的人馬只在危險之際出面,路遇停歇時,“飛鷂”習慣露營修整。
越辛環等三名“飛鷂”藉著打獵燒水名義,夥同孟臨這個手腳不便的文官來拖延時間,那群暗中保護的人不敢冒險讓孟臨做打獵這麼艱難的任務,不得不一寸不離地跟著他,聽他滔滔不絕地打聽指使。
此行中“飛鷂”人數雖定,但輪流假扮對方以迷惑暗殺和不懷好意者,是她們的功課。
正因“飛鷂”這一點,羈押宗室的任務才會留給她們。
那群暗中護送的人不曾見識過“飛鷂”這般手段,有心打聽真正的越辛環在何處,也只會被幹擾“飛鷂”辦差這句打回話頭,更不用說還有孟臨這個慣會頤指氣使的人在。
徐盈點點頭,“中宮禍國一事,越大人知道多少?”
“飛鷂”是緊盯宗親的耳目,有事直接入宮回稟。她們出入宮闈又久,稍有異常便盡入眼底。
只是她們人微言輕,即便察覺到什麼,也只能明哲保身。
眼下徐盈問的直白,越辛環微微一愣,旋即道:“一清二楚。”
如今的君主早年痴迷長生煉丹,與道士往來密切,連太醫也不及道士得用。張皇后以侍奉之名喂丹喂藥的事,她們看在眼裡,也默默記了一筆。
“那這八個字,又有多少人知道?”徐盈指了指那道血書。
越辛環瞬間明白她的意思。
朝中太子黨與長公主黨爭得不可開交,皇后和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