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結被打好,徐盈哂笑不語,柳江白這才拿過夾在腋下的劍,森然道:“本就是仇人,何來背叛之說?”
他微微一頓,“何況你們又不是真的效忠摩訶門,叛逃被我抓到的時候,你們可不是這副嘴臉!”
這話一落,被右使抓回來的人不禁低頭垂目。
一眼望去,心虛的人竟有半數之多!
他們逃走時便見識過右使的手段,配合者按門中規定少個指頭便好,稍有反抗的便被直接處死。
至於那些誓死也要逃的人,反倒在這位右使手中過了幾招後,便一瘸一拐再不見人影。
徐盈目光掃過雨中那位龍首面具人,微微蹙眉,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
柳江白亦是察覺到眼前的木延的異常,與徐盈對視一眼,低聲說:“那不是木延。”
徐盈挑了下眉。
柳江白稍稍走近幾步,與她附耳解釋道:“木延是女子。”
徐盈擰著眉頭不語。
“她出行雖以龍首面具遮面,練就硬功,但此人與她身形不大相似,且木延是個暴脾氣。你傷她手背,又破她硬功,削了鈸片,她斷然是忍不住一言不發的。”
但徐盈直覺裡的不對勁卻不是這個。
那龍首之下,似乎不是個活物。
傷她手背是試探對方的硬功,可徐盈在夢境中張開羅雀時,受陣法壓制的緣故,速度慢了許多,憑高手的反應,是有機會避開的。
可對方鎮定自若,即便被破了功法,在一眾門徒面前受傷,也不曾有半分挪動的痕跡。
那手上的傷被雨水衝得發白,隱約可見森森白骨,武器被廢,也不見她換上新的。
她就那麼安安靜靜站著。
站著?
徐盈打量著假木延,以及身後的一眾殺手,只覺腦海轟的一下炸開,迅速拉著柳江白叮囑:“雨停後再出來!”
說罷,不等柳江白反應,徐盈便抬手拔出軟劍,如同獵豹般敏捷地閃出屋內。
大雨傾瀉,壓著沉沉的天色。屋外的殺手們屏息凝神,分明看見了徐盈出來,卻在雨中不見她的身影!
怪了!
一個殺手握著刀暗暗驚奇,下一刻脖頸一涼,視線翻轉,咕咚幾聲,首級落地。
突然的襲擊令他們不禁膽寒,下意識挨緊同伴,豈料才碰上對方,便是一空,緊接著又是撲通一下,重物倒地。
以龍首面具為中心的數十位殺手瞬間倒下,反應過來的精銳五人組終於想起催促那位門主飛身進屋,哪知那門主才抬腿,身上驟然起火,在傾盆大雨之中,那位門主一動不動,眼睜睜被燒成枯骨。
烏色的氣體被火焰勾出的剎那,又被雨水衝下,匯入泥土之中,眨眼間,一個毒人又消失在了面前。
方才的雨簾煙花他們看得不仔細,這近在咫尺的詭異火花憑空燒了他們敬畏的門主,一時間心下大駭。
“這……”精銳五人組中的一人驚駭後退,用西厥語喊著,“妖女!”
開口的瞬間便被一隻鐵鉗扎透了腦袋,身體旋即倒在泥水中。
剩下的四人組愣愣地看向屋內還未完全放下手的柳江白,對方冷冷的眼神令久違的寒顫再次遍佈全身。
摩訶門右使,身手僅次於門主的年輕人,一次又一次用那張年輕而無辜的面孔哄騙他們上當,在拜帖挑戰過後,連同觀戰的人都會離他遠遠的。
這個來歷清白的右使出手狠辣,與印象中的江湖第一宗門高徒完全不一樣。
他們被他狠辣而殘酷的一面迷惑,一邊畏懼一邊信任。
只有門主堅信這位從未被打敗的右使是叛徒。
現在他們信了。
鐵鉗上的溫度甚至還未退去,燙得皮肉滋啦作響,發出陣陣焦糊味,又被雨水跳躍的舞步掩蓋。
柳江白看向天空。
烏雲走得飛快,雨勢在變小。
雨要停了。
雨中還站著的殺手只剩下那精銳四人,那是徐盈留給他的。
柳江白一眨不眨地看著雨中那道詭異的身影,直到四下藏著的毒人被一一點燃化去。
天色也跟著亮了幾分。
滴答。
雨水緩緩從墨色的屋簷滴落,將坑中倒映的慢行雲層驟然點破。
雨停了。
噌——
清亮的劍出鞘聲順勢而起,一道寒光乍現。
四人組立刻警覺,舉刀迅速站好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