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裡的呼吸凝滯了一瞬,先前還掙扎喊冤的幾個男子臉色一變,在無聲的質問裡,忽的奮力一咬牙。
護城衛昨夜經歷過殺手牙齒藏著毒的手段,見被擒住的幾人這動作,抬手便揮上了他們的牙。
血水混著藏了毒的牙齒被吐了出來,連同袖間藏著的暗器也被悉數搜乾淨!
杜維雙目如刀,沉聲,“帶回去!”
人群開始動作。
杜維凝重地對徐盈低語,“他們還不死心,接下來的行程,小姐還是隨我們一起走吧!”
柳江白耳朵靈,聞言搖搖頭,“未必還是他們。”
摩訶門殺手中的精銳還在總部,柳江白又熟悉他們的行事風格。每次圍攻一個任務時,都會留一個樁在暗處,等事態平息後回去報信,調整下一次行動的方案。
昨夜那一批只是臨時抽調到鳳曲的殺手,算不上多難對付,但已被全數拿下,暗樁更是被柳江白親自捉到扔給了護城衛。
按理來說,摩訶門此次失去了在鳳曲城的眼線,又折損了兩批人馬,之後的行動該更謹慎才是。
方才的偽裝太過拙劣,那幾人的身手更是不值一提。
柳江白看著那批被帶走的流民,幽幽開口:“最近來的流民好像變多了。”
上次他有幸見識過的流民,還是他胡攪蠻纏要進徐家的時候。
徐盈捉寇經驗豐富,伸手摸一摸流民的衣料,便知道是從何處來的。
“塗州今年沒聽說鬧了天災。”她將順手撿來的衣料收好,“想來是出了人禍。”
胥國國力雖強,但曾經的弱鄰已經積攢了力氣,西厥這個曾被踩在腳下近五十年的鄰居,數次在邊境有意作亂,便是想試探胥國的反應。
塗州是與西厥接壤最少的州,也是最易被攻破的防線,與鳳曲只隔兩個州的距離,單靠腿腳走到這裡,快則半年,慢則一年多。
這些流民步路蹣跚,但衣著還算體面,不像長途跋涉而來,朝廷也並未接到塗州陷落的訊息。
而且,來到鳳曲的流民確實比以往多了些。
徐盈望著那些人來時的方向,西南方環境惡劣,且不說不通塗州,就算能走,蟲蛇鼠蟻在外,那些人身上竟沒有一絲防範的藥物和被毒蟲侵擾的痕跡。
她眸中一閃,“先不要將他們安置在臨水街與之前的流民接觸。”話落後又糾正,“不對,不要讓他們進城!缺什麼照例給,但不要和他們搭話,那幾人也先晾三四天。”
這些流民,或許並非真的流民。
……
“塗州沒什麼大事啊!”徐知文接連盯了五天塗州的訊息,將穿風刃傳回來的內容看了又看,“倒是冀州的事有了進展。”
徐盈捧著的藥碗剛要放下,忽然察覺一道虎視眈眈的視線注目著自己,她咬咬牙,閉眼仰頭悶掉碗底餘下的藥,討饒般衝嚴大夫笑了笑。
“嚥下去。”嚴大夫面不改色地收走藥碗,依舊站在一旁,大有不親眼看她喝完不走的勢頭。
城裡因碧茴草受罪的百姓不再像剛開始那般痛苦,又有陳安這個樣本參考,解毒的方子更順手了,嚴大夫自然也騰出了手治剩下兩個不聽醫囑的病人。
徐盈因之前作弊剩藥被逮、後來不聽醫囑跑去審元壽時一再入夢,回來的當天便被嚴大夫安排了三大碗湯藥,一碗比一碗難喝,偏偏嚴大夫又在一邊盯著,她又不好再和從前一樣過嘴就吐。
連喝五天,她有種自己還在前世被外婆灌藥的錯覺。
徐盈含淚嚥下後,對嚴大夫誠懇道:“我真的喝完了。”
嚴大夫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的背影都好似在說:就沒有他搞不定的病人!
徐盈忙不迭向徐知文一伸手,“蜜餞蜜餞!”
直到苦味褪去時,她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徐盈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前世是外婆診完再盯她喝藥,現在是嚴大夫,真是可怕的中醫壓迫。
徐知文有些心疼地看著她緩過神,“阿盈——”
徐盈抬手打斷他,“看在蜜餞的份上先原諒你,你還是想想柳江白那邊你怎麼辦吧!”
向嚴大夫一次告狀兩個靜山派高手不遵醫囑的英勇事蹟,徐知文做得心虛又認真。
徐盈自知理虧,況且這五天的藥的確對她大有裨益,但柳江白倒是有些被連累了,畢竟他從靜山派舊址回來後,就真沒有再動用武功。
“誰讓他向爹告狀我動手料理了趙恆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