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是否權勢滔天,就看一點:你在老皇帝心目中的地位,究竟如何?
論廟堂地位,嵩祝是首席大學士,肯定比柱高。
但是,柱對老皇帝有著不同尋常的影響力。
柱當天薦官,老皇帝當場下旨,重用了秦本初。
訊息傳開後,柱的聲威大振。同福衚衕裡,更是車水馬龍,訪客如雲。
左副都御史何子昌的內書房裡,何子昌和秦本初相對而坐,品茗閒敘。
何子昌端起茶盞,感嘆道:“我熬了幾十年的官場,早生華髮,也才爬到了正三品的左副都御史而已。你倒好,剛來京城,就是三品卿銜的翰林院侍講學士了。唉,柱這孩子,真的是有情有義啊。”
秦本初點頭嘆息道:“三品以上,方能在這京城裡坐上四人官轎。萬沒想到,柱為了我的體面,竟敢惹皇上生氣。”
“我這個空頭師叔,百無一用,不過是沾了你們的光罷了。”
何子昌一個勁的自謙。
秦本初卻暗覺好笑,若不是柱這孩子頗重師門情誼,不拍不送的何子昌焉能位列三品大員?
“不過,若論福氣的話,在湯師兄面前,你我只得甘居下風了呀。”
話雖如此,秦本初又何嘗看不出何子昌的得意情緒呢?
不管怎麼說,柱對秦本初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若是,秦本初繼續和江南大儒們站一起,公開向柱發難。
咳,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站錯了隊,遭了雷噼,只能怪自己腦殘。
湯炳、何子昌和秦本初,這三人都不擅長拍馬跑官。
但是,他們在柱的保護之下,清廉自守,不跑不送,就能平步青雲,享受高官厚祿。
原因只有一個,他們的運氣甚好,全是柱的師執輩。
現任禮部漢尚書的湯炳,自不必提,他是柱正式行過拜師禮的老師。
何子昌,是湯炳的師弟,柱的師叔。若無何子昌的引見,九華書院絕無可能接受一個滿洲旗人進去讀書。
秦本初,九華書院的總師傅,柱正經的授業恩師。
當年,若無秦本初傳授的科舉秘訣,柱即使憑真本事中了進士,也要晚幾科。
這年頭的官場之上,年齡是個寶,一步慢,則步步皆慢,不可不察也!
好友見面,格外的親熱。
秦本初和何子昌,有十幾年沒見過面了,自然有著說不完的話,敘不完的舊情。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後,湯炳來了。
剛進門,湯炳就深深的彎腰,又是拱手,又是揖,頻頻告罪。
“哎,不瞞兩位賢弟,我府上被人堵了門。他們見不到柱,就都擠到我那裡去了。”
湯炳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立即逗笑了何子昌。
“師兄,你那裡往日裡,本就是車水馬龍啊,哪像我這邊,天天門可落雀,連個鬼影都見不著。”
何子昌和湯柄打了幾十年的嘴巴官司,始終樂此不疲。
湯炳哈哈一笑,說:“師弟哇,誰敢給你送禮,豈不是壽星公上吊,活膩味了嗎?”
說笑間,三個人見禮已畢,重新落了座。
因湯炳職位最高,年紀也最大,他理所當然的坐到了上座。
何子昌和秦本初,分左右落座,大家繼續閒聊。
“說正經的,我之所以晚來一步,主要是替柱擋住各路鑽營之輩。”
湯炳長聲嘆息道,“實際上,柱也挺難的,還需要我們這些師執輩,多多幫襯著才是。”
何子昌點點頭,說:“是啊,到了柱的身份地位,若是結黨,下場肯定比索額圖更慘。但是,英雄豈能無羽翼?”
這話就說得很有些內涵了。
不過,在場的三人,全是飽讀的鴻儒,聽懂潛臺詞,不費吹灰之力。
何子昌隱晦的說,老皇帝來日無多了,柱不能公開結黨,他們這些師執輩應該在暗中幫著積蓄力量。
大白話就是,鴨子划水,水面上卻無影無蹤。
何子昌其實遠比湯炳聰明得多,但是,他的脾氣太過耿直了,眼裡揉不得太多的沙子,說話也很容易戳到肺氣管。
秦本初雖然一直沒有出仕,身上有些書呆子氣,卻絕不是蠢貨。
實話說,秦本初來京城裡興師問罪,肯定是江南大世家硬逼著他來的。
柱明知道這個,卻故意舉薦了秦本初,就是想借此告訴江南士林:就憑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