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柱當值,他坐在值房內,悠閒的品茗。
如今,老皇帝跟前的御前大臣,一共有五位。
除了柱這個領班之外,其餘的四位御前大臣,兩個是宗室黃帶子,兩個是滿洲勳貴。
論爵位,柱這個唯一的外姓奉恩鎮國公,反而是最高的一個。
論官職,嘿嘿,柱的幾個顯赫職務,隨便拿一個出來,即可秒殺眾人矣。
所以,柱當仁不讓的成了大家的首領。
“相國,今兒個晚上,柳雲書寓的仙娘子首次出閣,卑職著實有些心癢難耐,想請相國壓陣,幫卑職驅散那些仗勢欺人的狗東西們。”
委署御前大臣昆秦,主動湊到柱的跟前,擺明了想套近乎。
柱瞥了眼昆秦,這位仁兄,顯然是個眼皮子淺的傢伙。
昆秦把心思都寫到了腦門上,惟恐人家不知道,他急切的盼望著儘早轉正麼?
彼此都是同僚,柱自然清楚昆秦的老底子。
昆秦是老奴開國五大臣之一的棟鄂·何和禮的玄孫。
何和禮的子孫們,大多不成器,他的家族已經逐漸的沒落了。
不過,昆秦和柱沾著一點遠親關係,這也是他敢來巴結柱的底氣所在。
昆秦的翁庫瑪法(曾祖父),三等公和碩圖,既是何和禮的第四子,又是東果格格的兒子。
眾所周知,東果格格,亦即固倫端莊公主,乃是老奴元妃佟佳氏之女。
從這層淺淺的血緣關係,硬要攀扯下來,昆秦和柱算是平輩的姑表遠親。
實際上,昆秦也知道,彼此的關係遠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他根本沒膽子自居為柱的表哥,只敢老老實實的尊柱為相國。
照規矩,除了領班之外的御前大臣們,每人輪流當值一天。
值房內,僅有柱和昆秦二人而已,有些私房話倒是可以一說。
柱放下茶盞,微微一笑,說:“你應該知道,我不樂意玩花魁吧?”
“知道,知道,卑職只是想請相國幫著鎮一鎮場子,免得叫旁人搶了去。”
昆秦異常憨厚的實話實說,也不怕柱聽了不舒服。
柱暗暗點頭,這是個外憨內秀的傢伙,難怪有本事爬上代理御前大臣的寶座,確實善於察言觀色。
昆秦的搞法,看似有些憨呆,實際上,柱反而很容易接受他的請求。
其中的邏輯,並不複雜。
以柱的尊貴身份,最忌諱的是,被人家當成傻子一般的哄騙。
昆秦的實話實說,看起來不那麼圓潤,反而讓柱聽得順耳。
而且,昆秦還是有些道行的。他雖然沒有明捧,卻在暗中把柱抬起老高。
想想看,昆秦罩不住的場子,把柱請了過去,就完全罩得住,這馬屁拍得無影無蹤,卻又讓人心裡格外的舒坦。
既然昆秦這麼懂事,類似無關緊要的小事兒,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柱也就點頭答應了。
昆秦心下一陣狂喜,趕緊大拍馬屁。
拍的人,很賣力。吃屁的人,至少順耳。值房內的氣氛,自然好得很。
過了一會,張鴻緒雙手捧著一隻托盤進來了,托盤裡擺著一根綠頭籤子。
按律,凡是覲見老皇帝的官員,都需要先遞牌子,再由御前大臣引見。臣子們遞的木牌子,粉色為底,上面要書寫清楚官職、履歷和事由節略。
牌頭為紅,就是紅頭牌,僅限於親王、郡王和貝勒們使用,以彰顯特權。
牌頭為綠,則為綠頭牌,俗稱綠頭籤子。
昆秦還沒轉正,又是下級,他趕忙起身去迎。
張鴻緒卻沒搭理昆秦,徑直走到了柱的座前,屈膝行禮,畢恭畢敬的說:“稟相國,一等靖逆侯張宗仁歿了,其子張謙遞了牌子,想面聖報喪。萬歲爺有些悶悶不樂的說,若無張勇為首的河西四將,難平三藩。小人琢磨著,恐怕要您親自出馬,引見張謙陛見吧?”
張鴻緒不愧是人精中的人精,既尊重了柱的權威,又把老皇帝的意思,用他自己的話,完全說透了。
柱點點頭,放下茶盞,叫上昆秦一起去清溪書屋外頭,等著張謙過來。
不大的工夫,就見一個披麻戴孝,渾身縞素的年輕人,踉踉蹌蹌的哭著來了。
不料,張謙見了柱之後,不等張鴻緒的介紹,便伏地不起,嚎啕大哭。
“不孝男,小侄張謙,叩見表叔大人。”
張謙哭得很慘,斷斷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