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四刻(早上六點),柱剛上值,就被老皇帝叫了去。
只是,老皇帝一直埋頭批閱奏摺,並沒有馬上搭理柱。
柱早習慣了,索性站得筆直,隨時聽候老皇帝的吩咐。
只是,換腳用力的時候,柱一個不留神,綴在黃馬褂裡邊的佩,輕輕的碰到了刀鞘上,發出極微弱的低鳴聲。
“怎麼,這就等不及了?”
老皇帝忽然抬起頭,冷冷的瞪著柱。
柱心下暗暗吐槽,尼瑪,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但是,老皇帝問了話,不能不答。
柱只得主動低頭,小聲說:“臣兒一時不慎,請汗阿瑪治罪。”
“哼,朕哪敢治你的罪呀?你的膽子不小哇,聚眾吃花酒,嗯?”
老皇帝冷不丁的發了。
柱趕緊哈下腰,解釋說:“汗阿瑪,您還不瞭解臣兒的喜好麼?臣兒不喜花魁。”
“喲,自己視朝廷綱紀為無物,反要倒打一耙,怪到了朕的頭上?”
老皇帝語帶不善的威脅柱。
柱秒懂了,老皇帝肯定有事需要用他,卻故意先把他拖下水,再讓他戴罪立功。
既當且立的康麻子!
柱背地裡罵過康麻子之後,還得涎著臉,小聲問老皇帝:“汗阿瑪,您老人家儘管吩咐,臣兒願效死力。”
老皇帝撂下手裡的毛筆,在張鴻緒的攙扶下,緩緩朝門外走去。
柱心領神會的跟上老皇帝的步伐,護送著老皇帝上了肩輿。
實話說,近在遲尺的柱看得很清楚,前邊的老皇帝真的衰老了!
老皇帝被兩個大太監攙扶著走路,兩腿依舊發虛,深一腳,淺一腳。
令柱沒有想到的是,老皇帝坐上了肩輿後,大隊伍徑直朝著澹寧居而去。
只是,經過龍王廟的時候,一直閉目養神的老皇帝,忽然改了主意。
老皇帝下了肩輿,在張鴻緒的攙扶下,往龍王廟的大門口走去。
走了兩步,老皇帝忽然扭頭望著柱,吩咐道:“你也來。”
“嗻。”
柱趕緊答應了,邁步跟在老皇帝的身後,一起進了龍王廟。
以前,柱在暢春園裡掌權的時候,此間的一草一木,他皆爛熟於心。
暢春園裡的龍王廟,明著是供奉水龍王的地界,實際上,另有用處。
只是,此前並未聽到特別的風聲,柱暫時還不知道,老皇帝的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不過,柱的心裡非常有數,老皇帝不可能做無意義的蠢事。
究竟所為何來,遲早會水落石出。
龍王廟裡,沿途之上,人影皆無,處處透著陰森之氣。
柱跟著老皇帝走了一段路,兜兜轉轉的來到了廟內主持的靜室門外。
老皇帝忽然門邊停下了腳步,扭頭望著柱,招手把他喚到了身前。
“你陪我進去。”
老皇帝用力推開了攙扶雙臂的張鴻緒和王朝慶,朝柱伸出了右臂。
柱不敢怠慢,趕緊伸出雙手,攙住了老皇帝的右臂。
老皇帝邁步進門的時候,一不留神,絆了腳,整個身子就往地上歪。
“啊……”因事發突然,張鴻緒和王朝慶情不自禁的驚叫出聲。
柱早有防備,他的腳下一直扎著小馬步,惟恐摔了老皇帝。
見老皇帝往一邊歪,柱手疾眼快的環抱在了他的脅下,穩穩的將他摟在了懷中。
等老皇帝站穩之後,柱為了緩解氣氛,故意小聲說:“老爺子,您又白送了一次護駕之功給臣兒了。”
照規矩,老皇帝真摔到了地上,跟來的太監和宮女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要在天黑之後,送進公主墳。
不誇張的說,柱及時的抱穩了老皇帝,等於是幫這些太監和宮女們,撿回了項上人頭。
“萬歲爺,我的萬歲爺呀……”張鴻緒醒過了神,隨即鬼叫著往朝前竄,王朝慶也不敢示弱的跑了過來。
“鬼嚎什麼?”
老皇帝火了,怒斥動靜最大的張鴻緒,“滾!”
張鴻緒屁滾尿流的滾了,王朝慶眼瞅著風向不對,兩腳像是生了根一般,愣是沒敢再往前湊。
柱小心翼翼的扶著老皇帝進了門,由於關著窗的緣故,室內光線十分昏暗。
柱心知有異,卻不敢多問。
老皇帝懶得說話,僅用腦袋的肢體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