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這又是何苦呢?畢竟,在天下人的眼裡,咱們這些輔政王大臣,就是一個整體啊!三哥丟了臉,咱們也跟著一起撈不著好。”
老九不愧毒蛇之名,他一張嘴,就讓老五愣住了。
“總不能就這麼算了吧?”
老七餘怒未熄的追問老九。
老九裝模樣的走到老三的跟前,大聲說:“三哥說錯了話,該罰。以小弟之見,索性就罰他去大行皇帝的靈位前,跪一整天,不許用膳。”
柱差點笑出了聲,這叫什麼懲罰?
不過,柱不打算站出來添油加醋。
讓老三和老九混進輔臣隊伍裡,柱就是想讓他們時不時的攪個局,說幾句噁心話,免得老五和老七掌權太容易了,失了必要的牽制。
四王是親兄弟,柱是外人爾。
兄弟吵嘴,正常得很。若是外人摻和了進去,鬥爭的目標,反而會轉移到柱的身上。
柱不吱聲,張廷也不敢吱聲。
馬齊仗著資格老,又想幫著柱出出氣,便插話道:“總不能這麼輕易的算了吧?”
老五瞥了眼馬齊,又看了看柱,心頭的火氣,反而消了大半。
老九說的沒錯,大行皇帝剛剛駕崩不久,輔臣集團就鬧出了內訌,成何體統?
老七比較瞭解老三,老三一向喜歡暗箭傷人,他在暗中乾的齷齪事兒,何止是一樁兩樁呢?
張廷瞥了眼馬齊,心說,馬齊老矣,尚能飯否?
在皇權磚制的社會,家務事和國事,其實不太可能分得很清晰,界限也異常之模湖。
柱都不想說話,馬齊這一摻和,好嘛,老五和老七反而警覺了。
老五不再窮追不捨,老七也坐回去,端起了茶盞。
人在廟堂混,大家說話也都是含而不露,故意讓你去猜。
這個時候,擺出的姿態,也就具有極大的暗示性。
老九見局勢已經緩和了下來,趕緊衝老三丟了個眼色。
老三隻是做人比較陰罷了,他一點都不蠢。
“五弟、七弟,哥哥我一時不察,說了錯話,對不住了。”
老三也是能屈能伸之輩,在老九的提醒下,他居然當面扎千,賠禮道歉。
老三再陰,畢竟是哥哥。
哥哥服了軟,若是繼續窮追勐打,徒惹外人看笑話!
“罷了。不過,三哥啊,不是我說您,往後啊,說話還是多注意點分寸。”
老五畢竟厚道,既然老三認了錯,他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隨即罷。
老七沒吱聲,卻下意識的瞥了眼一言不發的柱。實話說,柱的心思,老七真沒看明白。
柱明明看見了老七的小動,卻只當沒看見似的。
當務之急,別的都是虛的,趕緊把新軍擴編到五至八鎮,方為正道理也!
吏部和戶部,兩大實權衙門,柱都不在乎,更何況,老三想陰人的區區小事呢?
在天朝,很多原本的鐵桿兄弟,只要一起合夥做生意,或是一起掌了權,九成以上,最終會撕破臉皮。
本質是,只有一個人說了算,其餘的人,要麼俯首貼耳的當弟弟,要麼被掃地出門。
安祿山和史思明如此,曾為“刎頸之交”的張耳和陳餘是如此,黃帝和炎帝亦是如此。
在老九的緩頰之下,老三出去跪大行皇帝了,老五和老七不吱聲,也就是默許了。
從頭到尾,柱一直是冷眼旁觀,不發一語。
歷史早有明鑑,司馬懿和德川家康,都是出了名的老烏龜,卻都笑到了最後。
偶然之中,其實蘊藏著必然。
混廟堂之人,不能忍的傢伙,遲早是個悲劇。
實力不夠的時候,冒然出手,等於是自尋死路。
比如說,高平陵政變之後,淮南的王凌、母秋儉和諸葛誕,先後起兵,先後被滅族。
以地方對抗朝廷,因為實力不足的緣故,失敗的機率大得驚人!
前明的高拱,本是裕王最信任的講官。因為做人太高調了,隆慶二年就被徐階整下去一回。
後來,隆慶帝剛剛駕崩,高拱又被張居正和馮保聯手,趕下了臺。
高調做事,低調做人,放之四海而皆準也!
實踐證明,哭靈不僅是個技術活,還是個體力活。
大清立國,垂七十八年之久,各項典章制度,日臻完備。
哭靈,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