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籠帳之時,宇宙行票號的盈利水平,又取得了長足的進步。
原本應該喜氣洋洋的甄氏,看了宇宙行票號河南分號的總賬本之後,下意識的覺得渾身發冷。
膽子太大了,實在是太猖狂了,做的是一本萬利的壟斷生意,他們竟敢鬧虧損了,而且,虧損了一百多萬兩銀子。
甄氏不敢疏忽大意,趕緊跑來求見柱。
誰曾想,柱看了河南分號的賬本後,不僅沒有發怒,反而笑著連說了三個好字。
“好,好,好,他們乾的真漂亮啊!”
甄氏心裡一寒,“噗嗵。”
不由自主的跪到了柱的腳前,顫聲道,“大東家,妾身治號無方,竟然出此敗類,實在是愧對您的信任,請您老人家狠狠的責罰。”
柱笑眯眯的問甄氏:“他們知道我就是大東家麼?”
甄氏知道厲害,絲毫也不敢隱瞞的說:“開封分號的大掌櫃、二掌櫃和三掌櫃都知道。”
宇宙行票號的管理體制,京城設總號,各省的省會城市設省級分號,下邊的各府設府級分號。
州和縣,因為經濟體量太小了,存款少,貸款規模小,成本不划算,並不普設分支機構。
只在重點地區,比如說,山西平遙等地設定營業的支號。
整個開封分號,下轄九個府級分號,十幾個州縣支號,包括滑縣、永城縣、唐縣等地。
按照往年的業績,全省每年至少應該盈利兩百萬兩銀子。
可是,今年不僅沒有一文錢的盈利,反而出現了超過百萬兩銀子的巨大虧損。
柱心裡的邪火直竄,卻笑著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不足為奇。不過,既然出現了這麼大的虧損,總要查明原因吧?”
甄氏跪在地上,不敢起來,戰戰兢兢的說:“滑縣和唐縣支號,出現了好幾筆鉅額的擔保損失,銀子已經收不回來了。”
“抵押的田產呢?”
柱曾經擔任過地方金融局的主要負責人,十分熟悉金融領域的行規。
“這……居然是無抵押。”
甄氏顫聲說。
票號嘛,一邊吸收存款,一邊根據抵押物的情況放出貸款,週而復始的迴圈不止。
不過,這個時代的票號,吸收存款,非但不給利息,反而還要收取一定數額的代存費。
至於貸款嘛,那就更是暴利的一塌糊塗了。
因為民間借款,全是利滾利的印子錢。
借出一百兩銀子,滿九個月就要還兩百兩了,妥妥的吸血。
很多大鄉紳,為啥暴富的那麼快呢?就是靠著借出印子錢,一本萬利的發家致富。
借錢的都是鄉里鄉親,各家的情況也都知根知底,大鄉紳們敢借錢出去,就不怕借錢之人賴帳。
敢不還錢,舉人老爺把名帖往縣衙裡這麼一遞,青天大老爺就會下令抓人奪產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至於你的家園,你的祖產,那就沒辦法了。
利滾利的印子錢,不是一個地方這樣,而是整個大清國普遍如此。
根子問題是,既沒有完整的信用體系,也沒有普遍設定的貸款機構。
民間想借貸,就只能找本地的大戶人家,以田產保,借出不可能還清的高利貸。
宇宙行票號,為啥發展得如此的迅猛,就是因為,全國各大主要商埠都有分號,真正做到了匯通天下,這是其一。
其二嘛,柱親自規定的貸款年息為一分,和各地的高利貸相比,簡直是低得令人髮指。
年息一分的意思是,每年12個月,只收貸款總額十分之一的利息。
柱心裡明白得很,細水才能長流嘛!
現在好嘛,等於是白撿的利潤,竟然變成了倒虧錢。
叔叔可忍,嬸子忍得住麼?
“來人。”
柱把吳盛叫了進來,讓吳盛拿著他的親筆信,親自去開封府找河南巡撫鄔思道,派兵協助抓人!
見柱把心裡的邪火發洩了出來,甄氏反而長鬆了口氣。
“大東家,都是妾身無能。”
甄氏再次叩首請罪。
柱發了脾氣之後,也知道甄氏的辛苦和汗水,便親手將她扶了起來,溫和的安撫道:“你的辛苦,我豈能不知?不過,你就不要替那些敗類們說好話了,功是功,過是過,只怪他們過於猖狂了,連我的錢都敢貪。”
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