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柱邁著輕快的步伐,進了清溪書屋。
老皇帝正在用膳,聽說柱來了,就叫他進去,陪著一起用膳。
別人陪老皇帝用膳,無一例外,全都戰戰兢兢的不敢亂夾菜。
柱就不同了。
當著老皇帝的面,“吸熘吸熘……”柱痛快喝粥的動靜,把所有伺候的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最近一段時間,老皇帝的食慾甚差,不管什麼粥,頂多只能喝下去小半碗。
柱不顧體面的粗暴喝粥,刺激的老皇帝反而有了食慾。他不僅吃了兩個小餑餑,而且,喝了一大碗雞絲粥。
吃飽喝足之後,柱攙扶著老皇帝,在竹林內熘彎消食。
“汗阿瑪,臣兒說件事兒,您千萬別生氣啊。”
柱小聲說。
老皇帝斜睨著柱,開玩笑說:“怎麼?你又幹什麼壞事了?”
意思是說,柱,你是不是又搶別人老婆了?
柱陪著笑臉,就把老二十破身宮女的事兒,細細的稟了。
老皇帝聽了後,倒沒生氣,只是,臉色很有些難看。
一旁跟著伺候的王朝慶,心裡卻像是翻江倒海一般,心潮波濤洶湧,久久難以平復。
一般人出了事兒,惟恐叫老皇帝知道了,能瞞則瞞。
柱倒好,和他相關的壞事,不管香的臭的,都會私下裡告訴給萬歲爺。
別人不清楚,王朝慶還能不知道麼?
只要柱和皇貴主兒聯手,完全可以天衣無縫的擺平此事。
但是,柱偏偏做到了對萬歲爺無隱,這是何等的睿智?
另一側的張鴻緒,暗暗搖頭不已,心說,柱顯然逃過了一劫!
因為,就在不久前,柱那裡發生的醜事,已經有人暗中稟報給了萬歲爺。
“怎麼收場?”
老皇帝停下腳步,雙目炯炯有神的望著柱。
柱趕緊跪下了,小聲說:“都是臣兒的錯,沒有照顧好老二十,請汗阿瑪責罰。”
“罷了。汝能以誠事君,朕心甚慰,且饒了你這一遭。說吧,如何處置?”
老皇帝不可能因為這麼點小事,就懲罰柱。
柱小聲建議說:“回汗阿瑪,以臣兒的淺見,那個已經侍奉過老二十的宮女,不如就賞給臣兒吧?”
老皇帝凝眉想了一陣子,忽然嘆息道:“難為你的一片苦心了,就依你。”
王朝慶雖然不敢插話,心裡卻非常明白,此前,所有勾引皇子上榻的宮女,都被杖斃了。
柱請求老皇帝把宮女賞給他,既維護了皇家的體面,又保住了那名宮女的性命。
更重要的是,保住了宮女的小命,就等於是保住了府內部所有知情人的性命。
說白了,與皇位無緣的老二十,只不過是犯了男人們,都可能犯的錯誤罷了。
那宮女老實的待在柱的府裡,老二十想她了,就可以去相會。即使把肚子搞大了,也不可能成為皇家醜聞。
熘彎之後,老皇帝召開了御前會議,僅有五人與會。
漢臣裡邊,除了王掞,就是張廷。在場的滿臣,則是嵩祝、馬齊和柱。
如今的內閣之中,依舊是五位大學士。
其中,替代了蕭永藻的隆科多,因為親兒子柱的緣故,無法與會。
另外,武英殿大學士王頊齡,已經年近八旬,老皇帝很擔心商議的時間一長,他會突然死在清溪書屋內,也就沒有召他來了。
王掞這個老傢伙,每頓膳可食半斤羊肉,身子骨異常之硬朗。
客觀的說,除了一直想擁立廢太子之外,王掞頗有宰相之才!
“諸王大臣一起上了摺子,奏請舉辦朕登基六十載大慶之典……”老皇帝說了很多話,最後反問大家,“朕怎麼能在正月初七和二月十一日以前行慶賀禮呢?”
“馬齊,汝可曾記得,正月初七是什麼日子呀?”
老皇帝冷不丁的點了馬齊的名。
重回內閣之後,馬齊一直像個小透明似的,他做夢也沒有料到,老皇帝居然會主動問他。
馬齊趕緊重重的叩首,顫聲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主動求饒。
“哼。”
老皇帝冷哼了一聲,扭頭又問張廷。
張廷也不記得,這是什麼日子。
但是,他畢竟是讀書人,滿腦子的機巧學問,便拱手道:“臣當罰俸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