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找湯炳,主要是,現任順天府提督學政,乃是湯炳同年的門生。
在大清的官場上,講究的是功名從哪裡丟的,就必須從那裡重新起頭。
既然是柱發了話,湯炳自無不應之理,他當即答應了下來。
至於,已革功名的劉舉人,是賢是愚,與湯炳何干?
湯炳必須給柱面子。
在湯府用罷晚膳後,柱乘著酒興去找王熙鳳。
這一日,叫“第一起”之前,老皇帝忽然問柱:“永琛在你府上養得挺好。”
聽話要聽音,柱心裡非常有數,老皇帝只怕是又要舊事重提了。
永琛是弘皙的長子,曾經奉旨在柱的府上住過一段時間。
當年,康麻子感染了天花之後,被順治帝直接趕出了皇宮,躲進了福佑寺避痘。
避痘之時,曹寅的繼母孫氏等人,一直悉心照料著老皇帝。
有了這一層淵源,才有了曹家人,長達幾十年的潑天富貴。
果然不出所料,老皇帝嘆了口氣,問柱:“弘皙一直無爵,太過委屈了這孩子。”
弘皙無爵,老皇帝必定要問柱。因為啥呢?
老八、老九、老十和老十四他們,肯定集體反對。
柱是老八的死敵,老皇帝自然要問他的意思了。
“汗阿瑪,您若想聽真話,臣兒以為,弘皙早就該晉爵了。”
柱故意停頓了一下,等老皇帝面露微笑之後,這才緩緩的又說,“否則,臣兒不敢妄言也。”
老皇帝展顏一笑,說:“還是你最懂我啊。”
這可不是什麼好話,柱不敢等這話過夜發酵,趕緊解釋說:“臣兒不過是秉公直言罷了。”
老皇帝擺了擺手,說:“我知道,勿須多言。”
柱趁勢就把弘皙的郭羅瑪法邀請他去赴宴的事兒,平鋪直述的告訴了老皇帝。
老皇帝一直等著柱的稟奏,現在好了,柱不藏不掖的照實說了,自然也就不會疑他了。
就在柱以為沒事了,老皇帝忽然問他:“你的長女今年應有十四之齡吧?”
柱的腦子裡,當即拉響了警報,陪著笑臉,說:“老爺子,她不過是臣兒的外室之女罷了,不僅上不得檯面,而且長的其醜無比,一看就是西洋鬼畜……”說了一大堆雪薇的壞話,就差貶入塵埃了。
老皇帝微微一笑,說:“伱呀,你呀,多慮了,她畢竟姓佟佳,我不過是替人問問而已。”
這話的內涵異常之豐富,柱更不敢大意了,小心翼翼的說:“犬女的相貌迥異於華夏,臣兒一直擔心,嚇著了別人家的青年才俊。”
柱步步為營的提防和保護,反而激起了老皇帝的興趣。
“過幾日,帶她來見朕。”
老皇帝自稱朕的時候,就意味著,朕意已決,不必多言。
柱哪怕再不情願,也只得捏著鼻子認了。
這個時代的陛見,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的,被召見者必須事先學習各種覲見的禮儀,以免鬧出君前失儀的醜聞。
老皇帝發了話之後,宮裡馬上派了兩名嬤嬤和四名姑姑,去天津的大沽口,貼身教雪薇學習各種規矩。
以前,柱一直認為,混血兒的雪薇,相貌迥異於常人。在大清國內,不可能有人樂意娶她。
現在好嘛,老皇帝居然盯上了雪薇,從來都像野馬一般放養的雪薇,可就吃了大苦,遭了大罪啊。
整整一個半月後,雪薇才算是勉強學全了陛見的各樣規矩,跟著柱一起進了暢春園。
柱領著雪薇進門的時候,好傢伙,卻赫然發現,老三和他家的二阿哥弘晟,老十和他家的大阿哥弘暄,皆在書屋內站著。
老皇帝想幹嘛?難道說,又想亂點鴛鴦譜麼?
柱不及多想,領著雪薇一起行禮。
“臣兒柱,恭請聖安。”
“奴才佟佳氏,恭請聖安。”
雪薇的漢語水平,比老五還要差一些。
區區幾個字的請安而已,說得磕磕絆絆,極不流暢。
“伊立!”
老皇帝故意想逗雪薇,說了滿語的平身。
柱暗中打了個手勢,雪薇便學著他的樣子,起身站到了柱的身後。
“乖孩子,過來,讓皇祖瞅瞅你。”
老皇帝和顏悅色的衝雪薇招手。
雪薇心裡很有些害怕,下意識的扭頭看向柱。
柱微微點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