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慶泰,柱趕緊起床,匆匆擦了把臉,就出來迎接慶泰了。
“兒子叩見阿瑪。”
“起吧。”
慶泰才喝了半盞茶,柱就趕了出來,連眼屎都沒洗乾淨,嗯,這孩子心裡真的有他。
慶泰的心裡舒服了,柱就有好日子過了。
“你我父子至親,此地又無外人,坐下說話吧。”
慶泰讓坐,柱還真坐了,連半句假客套都沒有。
嗯,這是拿慶泰當親爹呢。
話說,誰會跟自己的親爹假客套呢?
“我兒,為父的來意,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吧?”
慶泰飲了口茶,忽然吐到了地上,冷冷的問,“誰泡的茶,想苦死我啊?”
見慶泰故意發了,柱趕緊扭頭大聲吩咐了下去。
“來人,賞茶房的那幾個,每人十板子。”
“嗻。”
慶泰滿意了,忽然笑道:“皇上沒叫三哥,特意把我叫到了宮裡,用心可謂是良苦啊。”
柱陪著笑臉說:“一切皆在阿瑪您的掌握之中,兒子我真的是佩服之極。”
“真的?真的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麼?我看未必吧?”
慶泰忽然將手裡的茶盞,狠狠的砸到了地面上,“砰。”
上等的成套御賞瓷器,立時殘缺不全了。
“外頭風聲緊,暫時就待在山上,不要輕舉妄動,懂麼?”
慶泰刻意壓低了聲音,“這是我的意思,沒來得及和老太爺、三哥商量。”
一筆寫不出兩個佟字,親父子之間,何事不可謀?
康熙故意叫慶泰來,卻沒讓隆科多來,顯然是覺得慶泰來叫柱回去,更合適一些。
慶泰領了旨意後,徑直就來了湯山,根本沒辦法去和佟國維及隆科多商量。
但是,現任刑部尚書的慶泰,自有其立足於官場的生存哲學和智慧。
“前些年,你風頭正盛,我沒多言語。主要是擔心,你太年輕了,嫌我嘮叨。”
慶泰拿起新送來的茶盞,小飲了一口。
嗯,就是這個味兒,比剛才苦多了。
慶泰愛喝苦茶。
柱方才並未多話,茶房裡的人,捱了板子後,重新泡的茶,卻正好合了慶泰的胃口。
這意味著,茶房裡有人知道慶泰的生活習慣,證明柱的心裡,是真的有慶泰這個阿瑪啊。
魔鬼永遠藏在細節裡頭。
你說你愛我,可是,你連我的生日是哪一天都不知道,這是真愛麼?
你說你是我最鐵的發小,可是,我結婚你隨大流的只送了二百,這是逗著我玩兒呢?
“知道茶盞為何會破麼?”
慶泰心裡真的很舒坦了,便笑吟吟的問柱。
拄涎著臉,故意重重的一嘆,答道:“犟種兒子不聽話,氣死老頭子了,順手這麼一砸。”
慶泰聽了老頭子這三個字,不以為忤,反而甚為喜歡,笑道:“以後啊,沒人的時候,多喚老頭子,少喚阿瑪。”
“嗻。”
柱趕緊起身,恭聆父訓。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慶泰已經年過半百了,僅有柱一個獨子。
親父子之間,胳膊肘不往內拐,難怪還有可能拐到康熙那一邊不成?
父子兩個密謀良久,商量了一整套對付康熙的策略。
然後,慶泰連午膳都沒用,便怒氣衝衝的離開了別墅。
等慶泰走後,秀雲很不好意思的出來了。
“爺,我沒出來迎接八叔,他老人家會不會生氣啊?”
秀雲有些忐忑不安的問。
柱微微一笑,說:“無妨的,你八叔,我阿瑪他,是個地地道道的明白人。曹佳氏去迎接了,你沒去,他不需要問任何人,就知道其中的奧妙。嘿嘿,他老人家只怕是還等著抱了侄孫,再抱親孫呢。”
這話說的很繞,實際上,條理分明,邏輯異常清晰。
慶泰的正經兒媳婦只能是曹春,秀雲只是他的侄兒媳婦而已。
秀雲的兒子,就是慶泰的侄孫。
曹春的兒子,那就不同了,肯定是慶泰的親嫡孫。
慶泰走後,也許是老皇帝生氣了,也許是別的什麼原因,宮裡再未派人過來。
柱也樂得清閒,索性待在溫泉別墅裡,享受著難得的逍遙快活。
說句心裡話,柱也該歇一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