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書房隨駕的人員,有李光地、柱、張廷和方包等十人。
老皇帝在熱河行宮避暑,並不需要日日御門聽政。
南書房的隨駕人員,採取的是,六個時辰輪值換班的制度。
每值兩個人,一名南書房行走,率領一名值南書房的官員。
通俗的說,也就是每兩天進熱河行宮裡,柱要值班半天。
這麼一來,大家都很輕鬆,值班的時候,精神也異常之抖擻。
這日,柱帶著張廷在值房裡上值。
忽然,王朝慶喘著粗氣跑進南書房,大聲傳旨:“皇上口諭,著柱和張廷進裡頭見駕。”
所謂的裡頭,就是煙雨樓。
自從熱河行宮初成之後,康熙只要來了這裡,就要住進煙雨樓裡。
煙雨樓內,四面環水,三面抱山,北方來的山風恰好透樓而過,甚是涼爽。
熱河避暑山莊裡邊,最涼爽的位置,其實是如意洲。
只是,康熙為了告訴天下人,他乃是純孝的皇帝,如意洲便成了皇太后的地盤。
康熙自己則住進了煙雨樓內的青陽書屋裡。
實際上,南書房的值房,就和青陽書屋隔了堵高高的宮牆,以及一條環繞的小護樓河。
柱帶著張廷,遞腰牌,進了煙雨樓的宮門,朝著青陽書屋那邊走去。
“他想幹什麼?咒朕早死麼?”
隔著老遠,就聽見了康熙的咆孝聲。
柱和張廷,彼此對視了一眼,卻又不約而同的繼續往裡走。
沒辦法,皇帝叫他們來,肯定是要頒旨的,哪怕挨刀子,也只能進,不可能退。
御前副總管劉進忠,明明看見柱和張廷來了,卻不敢馬上進去通稟。
王朝慶卻沒辦法,他是去傳旨意的,必須要進去交旨。
張廷對宮裡的這些大太監的底細,一向漠不關心,柱卻是門兒清的。
王朝慶和劉進忠,都是康熙五十年以後,新提拔起來的御前副總管。
他們兩個與趙昌、魏珠相比,至少年輕了二十歲以上。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顯然是要接趙昌和魏珠的候補大總管人選。
“叫他們進來。”
隨著康熙的一聲吩咐,王朝慶又出來,把柱和張廷叫了進去。
“臣兒柱,恭請汗阿瑪聖安。”
“微臣張廷,恭請皇上聖安。”
“起吧。”
康熙見了柱之後,莫名其妙的有種心安的感覺。
張廷聽見柱對皇帝稱呼,心裡莫名其妙的很隔應。
臣兒,汗阿瑪,怎麼聽,怎麼都覺得彆扭啊!
張廷儘管已經聽過幾次了,依舊覺得很不舒服。
只是,張衡臣的城府,一向極深,真正做到了慎獨二字,外人看不出任何端倪罷了。
“柱……呃,還是張廷來吧,擬旨,著皇八子胤禩,來熱河行宮見朕。”
康熙原本想叫柱擬旨的,只是用慣了張廷,乾脆還是叫了他。
“是。”
張廷心下多少有些得意,皇帝的大助手,豈是浪得虛名的?
但是,張廷的得意並沒有維持多久,立即就被擊得粉碎。
“小混蛋,愣著幹什麼?自己搬凳子來坐啊。”
盛怒中的康熙,依舊對柱親熱無比,這令張廷很無語,也很受傷啊。
柱見康熙的臉色不太好,又說的是老八的事兒,他沒敢回嘴,老老實實的自己搬了個錦凳,擺到了距離康熙六尺遠的一側。
康熙被柱的謹慎給逗得氣笑了,忍不住罵道:“小混蛋,你離那麼遠幹嘛?趕緊的,搬近點。”
柱抬起屁股,略微挪了挪錦凳,張廷一看,嗨,和沒挪有啥區別?
“再搬近點。”
在康熙的再三催促下,柱搬著錦凳,總算是挪到了距離御座三尺遠的地方。
到了這裡後,柱打死不肯再靠近半步了,犟得很。
康熙也拿他沒轍,只得算了。
張廷算是看出來了,皇帝真的是拿柱當親兒子看了。
不對,甚至比親兒子,還要親一些。
畢竟,皇帝的親兒子們,個個不省心,恐怕都巴不得老皇帝早點歸天吧?
“柱,老八不孝,咒朕早死,該當何罪?”
原來,康熙的客氣,只是為了拉柱幫忙罷了。
柱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